正月十五十六,学校放假两天。
任朵兰不想吃汤圆,想吃湾仔码头水饺,三鲜馅儿的。任青只好顶着大雪出门。湾仔码头的水饺挺贵,两人份720克的将近三十块。任青咂咂嘴,拿了不太划算的300克装,又挑了三个苹果。
从超市里出来,任朵兰几乎跟夏砚阳撞个满怀。她问夏砚阳来买什么,夏砚阳说买浴室的防滑垫。她跟初中同学中午约在附近看电影,恰好电影城隔壁就有超市,不如顺路捎一个回去,省得回家再出门。
“任青你买什么?”
“水饺和苹果。”
夏砚阳看着袋子里三个卖相有点差的苹果,惋惜道:“我家过年收的水果年年堆到发烂,两个冰箱都装不下,你早说,我带一兜给你。”
任青道:“怎么能收你的?你卷子都做好了没?”
“做好啦。”
“那后天开学借我抄抄呗。”
“行。”
任青踩着积雪回家的路上有点高兴。烟花夜后她跟夏砚阳相处的不如以往自然,夏砚阳带来的零食也会分她一点,但是不太跟她聊天,也不再兴致勃勃地跟她讨论那些总也说不完的女生话题。赵妍常常来她的座位附近跟夏砚阳聊天,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显得她一个人多么冷清。
任青刚把水煮开,就听到非常有礼貌的敲门声,笃笃笃三声,不轻不重,她赶紧把水饺下锅,匆匆走出小厨房开门,这期间,来人耐心等着,并没有再敲门催促。
门外站的,是田藤。
“咦?田藤?”她非常惊讶。
田藤双耳冻得通红,他伸出戴着毛线手套的右手,手指上挂着一个漂亮的三角兜儿。三角兜儿上印着五颜六色的元宵。
“有水果馅儿,有巧克力馅儿……赶紧拿着,我还要去我小姑姑家送。”田藤不耐烦地催促。
任青双颊微红,伸手接过去。
“我走了。”
任青不敢抬眼,不知道说什么,“……那个,路上滑,你小心点。”
田藤挥挥手,没有回头。
饭后,任朵兰歪在客厅的轮椅上,冷冷地看着任青把空的三角兜儿擦拭干净,细致地连硬纸板四个角的接缝儿都不放过。她的表情有点恍惚,露出隐隐约约的甜意……和不自量力的期待。
任朵兰皱眉咳嗽,用力道:“扔了。”
任青倏地抬眼,急切道:“为什么?”
“屋子,太寒碜,跟它,不搭。”
“那我放进我卧室里。”
任朵兰霸道道:“不行。”
任青怒气冲冲地瞪着任朵兰,一双大眼黑白分明。
任朵兰不为所动,“你,扔不扔?”
“我不扔。”
任朵兰一挥手,轮椅前面的碗筷便落了一地。
任青最终没能保住三角兜儿。而这个最后被扯烂弃在门外的兜儿,她念念不忘很多年。
三月份第二次摸底考试以后,学校给了三天假。任青带着任朵兰去西城看了疗养院。新建的疗养院因为医疗卫生部门的款项支持,所以基础设施做的很到位,国内外新技术医疗仪器也齐全。任青推着任朵兰一路走过去,看见占地面积颇大的假山,红木小桥,新植的大片大片的草皮,曲径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