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电梯的人只是朝身后挥挥手。
京圣医院。
这个地段人口流动不分昼夜的密集,但今天很明显,感觉比以往要拥挤一些。
夜凉穿得很低调,帽檐也压得低低的,成功进了医院。
一个小时没到。
梵肖政还在进行最后一个会议,原本是打算结束了这个会议再去医院。
但是盛夏的电话打了进来。
“先生,梵老醒了。”
男人坐在轮椅上,面前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奸巨猾,从老爷子出事到现在,公司里一天一个样。
因此,梵肖政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揣测的余地。
嗓音低沉平稳:“听起来是个好消息?”
但事实上,盛夏的声音让人感觉不出来则会是一件好事。
只听她继续道:“梵老现在刚进抢救室……”
顿了顿,盛夏才道:“太太过来了。”
男人原本沉着的神色越发的阴暗下去。
挂了电话,他把会议交给了盛秋收尾,带着盛春离开了公司。
“开快一点。”
梵肖政是极少催促盛春的。
盛春也不敢怠慢,全程高度集中精神,以最快的速度往医院赶。
他们到的时候,梅书让也刚到几分钟,打算跟盛夏问问怎么回事,其实也没问出所以然来。
“我也不清楚,接到紧急通知赶过来我才知道太太在这里。”盛夏的原话。
病房外气氛本就凝重,梵肖政到的时候,甚至已经升起了压抑。
梅少稍微迎了两步上前,压了压声音,“有什么话好好问。”
但轮椅上的男人显然对他视而不见,目光直直的落在那边的女人身上。
冷声:“你为什么在这里,是不是该给个理由?”
夜凉站在一旁,低着头,听到他的声音才茫然的抬起头来,整个人显得很无措。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她本该理直气壮,语调显得很弱,“只是进去看看他,想说说话。”
“我的话你听不进去?”男人毫无温度的字句打断了她的辩白。
夜凉看着他眼睛里的愤怒和冷漠,好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久到她感觉站在那儿全身都快僵硬了,才终于低低的道:“你恨我是应该的,可是我今天真的没有恶意。”
“怎样算恶意?”
看得出来,他今天对她的恶意到达了顶点,语气都是凌厉。
“不把杀人犯做到底都不算恶意?”
夜凉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怔着,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竟然可以毫不犹豫的冲她说这种话。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杀人犯’三个字砸在心里,一阵阵的抽搐。
她想忍住的,可惜没有做到。
一双眼不可抑制的泛红,压不住的潮湿很快模糊了视线,但她依旧笔直的站在那儿,紧紧盯着他。
“梵肖政,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我该恨,可是扪心自问,我从来没有真正伤过你……”
“爷爷的车祸,是,我有罪!可是你以为我心里就不难受吗?我不是故意……”
本来这些,她一句都没资格说,她本来就撞了人,有什么资格辩解?
可她终究是没忍住。
她这么多天整夜整夜的失眠,整天整天的食欲不振,梦里总是开着车被突然挂在车前玻璃上的脸皮吓到尖叫着醒过来。
梵立军变成这样,她就没有愧疚吗?
但她终究是不再说下去,喉咙里哽着太多别人只会认为矫情的委屈。
只是看了他,“既然你不想看到我,我走,如果后续有什么指控……我都接受。”
“以后见到你我都会绕道走,不脏你的眼。”说完,她强忍着眼泪转身离开他的视线。
进电梯的时候,她扶了一下墙壁才站稳。
盛夏是个医生,已经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那肯定不单单是因为一时间情绪压抑而产生的负面影响。
皱着眉看了梵肖政,“先生,太太好像身体不适,我跟着去看看?”
男人放在轮椅两边的手冷静的握着,却可见的全身紧绷,一言不发。
“我去吧。”梅书让开了口。
……
夜凉下电梯的时候又在墙边缓了一会儿。
感觉整个人的感知在逐渐下降,听力尤其严重,周围嘈杂的声音化作呜呜哝哝的一片。
但她人还是往外走了。
出了医院门,感觉有人快撞到自己的时候,她的神经给了预警,也敏感的皱了眉,只是她的身体反应迟缓得没有动作。
“啊!”她一下子被撞到了地上。
医院门口有两级台阶,她往地上摔,手去撑的时候落空了,直接掉下了台阶。
意外的是,痛感并没有那么强烈。因为全身神经都迟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