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度指了?指里头:“里间待着。她这人固执,听不进劝,你今夜既然在此处当值,就?多盯着些?,见机行事。靖安侯那边交给我,你拦着点她就?行,她今日若就?这样出去了?,必是要遭人非议的,她这人高傲,面上说不在乎,心里必是会难过的。”
他本不必如?此解释,周谨听他如?此说,嗤笑了?声?,又问:“沈度,我能信你么?”
“我曾舍命助过定阳王府。”沈度答得简短。
当日之事周谨也是当事人之一,自然知道他所言非虚,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从小门出去,回?了?岗哨位置,就?近巡视了?起来。
沈度换了?衣裳,重新束了?发出殿,一路上却并没瞧见靖安侯的人,太液池边安安静静,不闻人声?,方才只定时巡防的禁军此刻却在此驻守了?下?来。
他心下?生疑,想要探个究竟,但记挂着宋宜,便预备先回?九华殿找灵芝,再见机行事。他本打着悄悄溜进去的主意,却不料甫一进殿,立刻便被人拦下?,他一抬眼?,见是御前禁军,心内一凛,知来者不善。果然,为首那人道:“陛下?有令,方才席间出去过的人,还请一律移步侧殿。”
沈度犹疑,环视殿内一周,发现宴竟然早已散了?,帝后皆不在,朝臣静坐在自己位置上,哪里还有半分夜宴之上觥筹交错的迹象。他一愣神,禁军已瞧见了?他脖子上的伤痕,问了?声?:“大人怎受了?伤?还是新伤。”
沈度随口胡诌:“小孩调皮,无意划伤的。”
禁军没继续盘问,他随禁军往侧殿走,没忘往定阳王那侧看一眼?,四目相对,宋嘉平往内殿看去,虽隔着帘子,但他仍一眼?看出座位上只有梅姝忆一人,宋宜并不在,顿时神色一凛。
禁军候了?大半个时辰,将方才席间出去过又折返回?来的人一一揪出来押进侧殿,潘成这才出来宣告宴散,请朝臣命妇出宫。
众人没来由地经历了?这种离奇事,人多嘴杂,各式流言已纷纷传出,宋嘉平正欲走,潘成留住他:“王爷,圣上请您进去再续上两盅。”
宋嘉平同他入了?后殿,皇帝正斜斜倚在榻上,贵妃伺候在一旁,眼?周红肿,见他进来,整理了?仪态,先一步同他见了?礼。
他赶紧回?了?礼:“娘娘折煞臣了?,臣担不起,娘娘节哀。”
贵妃见有外臣在,向皇帝告了?退。皇帝这才召他落座,潘成忙为他奉了?杯酒,他双手接过,谢了?恩,语气平静地宽慰了?句:“陛下?节哀。”
皇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桌上,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波动:“文?嘉不在。”
宋嘉平没出声?,又听他道:“宋珩说方才同她在太液池边见过,以为她进殿了?。所有人都回?来了?,她人呢?”
他这话看起来似在问宋嘉平,说完却径自吩咐潘成:“让禁军去找,半个时辰内找不回?来,自个儿滚去午门外受死。”
宋嘉平默了?默:“陛下?息怒,文?嘉本性不坏,不会如?此行事。”
“你上次也同朕说,她本性不坏,可她也杀了?许林。”皇帝将茶一并饮尽,才道,“你倒说说,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说没就?没了??”
“文?嘉不是小气的性子,更何况,她同娘娘这位侄子,一面之缘都无,陛下?怎倒先怀疑到她头上来了??”
他用?的是贵妃侄子这样的字眼?,而?非靖安侯府上的公子,皇帝嗤笑了?声?:“你倒怪朕迁怒了?。”
“今夜宫中人多眼?杂,未必是外头的人,陛下?明鉴。”
“朕随口说说而?已,她连个丫鬟都没带,哪能杀得了?人?无妨,宫人内侍局已在审了?,剩下?宴上的不过二三十人,扣下?慢慢审便是。”皇帝摇了?摇头,“你心里清楚,朕不过是恼她没规矩,今夜这样的宴,也敢不露面。她这性子着实太放肆了?些?,朕之前罚她去思过了?几个月,还是半点长进都无呐。”
宋嘉平叩首:“臣愿代女受过。”
“起吧,朕不会功过不分。”皇帝望了?一眼?殿外,“何况,哪能你代她受过,只有她因你受过的。”
这便还是旁敲侧击了?,宋嘉平应下?,不再辩驳。
御前禁军得了?圣谕,沿着太液池仔细找过去,不多时便到了?元后旧殿,为首那人略一思索,召人巡视了?一圈,见着了?那小门,正要入殿,周谨迎上来,拿了?陈年禁令赔着笑阻拦。
来人正要想法子打发周谨,小门却在此时轻启,宋宜开了?门,站在门口,见着门口的阵势,微微一愣,就?听到御前禁军向她行礼,然后道:“还请县主速同末将回?九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