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显低下头,李倦秋还缩在他背后,根本不敢乱动。
晏怀明瞧着那个披着斗篷的“男人”慢慢走过来,和自己之前猜测的差不多,个头不高,走路略有些费力。
受伤了?还是生病了?
晏怀明的脑袋里生出无数个年头,杨青苑抬了个手,杨显立马将大堂里唯一一张幸免于难的凳子搬过来,让她坐下。
“得罪平安王殿下了,我自小患有痹病,走路不太方便,还请您见谅。”
“坐都坐下了,我还能当着这几个人的面把你拎起来吗?”
晏怀明显然余怒未消,说话也不客气,韩祎心里直打鼓,您可闭嘴吧,这是你未来媳妇儿,得罪不起啊!
杨青苑莞尔:“殿下是在为酒河驿一事生气?”
“我是没想到,老板的手能伸那么长,如果您有一念之差,我怕是得横尸旷野。”
“怎么会呢?我这个人虽然性格恶劣,但也算惜才。”
“惜才?”晏怀明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往上冒,“您这样的惜才方式,我无福消受!”
大堂内一片寂静,几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杨显和韩祎都是一脸求求您快别说了,再说下去我们就得半个身子躺进棺材!
这时,李倦秋站了出来,低声道:“平安王殿下,此事因我而起,我愿一力承担,但是你不可对我家老板不敬,我们虽是江湖中人,行事不那么黑白分明,可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
晏怀明蹙眉:“那你绑架韩祎做什么?”
“你要是不打我,我怎么会对那个弱鸡下手?”
嚯,合着不会武功还是我的错了?韩祎默默翻了个白眼,杨青苑温声道:“这件事,是我弟弟做错了,还请殿下恕罪。”
“恕罪?”晏怀明眉毛即将拧成一根麻花,“酒河驿一事,我暂且相信你们没有恶意,但你派你弟弟潜入我的府邸,是什么意思?你要青苑头上的簪子做约定筹码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殿下还不知道吗?”杨青苑低低地笑起来,活像个渗人的极端恶霸,“那簪子意义非凡啊,据说是侯爷当年亲手刻给夫人的。”
是不是侯爷亲手刻的我还不知道嘛!那分明是小姐你自己晚上玩刻刀搞出来的!杨显表示心里苦。
“那你,是有意接近青苑了?”
“对。”
晏怀明脸色立刻绷不住了:“你配?”
这两个字仿佛扎穿了杨青苑的痛处,她本来看见这一片狼藉的大堂就有些生气,觉得晏怀明太冲动,糟蹋钱,现在好了,还咄咄逼人了?
“我不配,你配?你现在无权无势,救个人还要倚仗我,你配?”杨青苑整张脸都藏在斗篷下,古铜色的面具将她的神情藏得死死的,但听语气显而易见动了怒,“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为了达到我的目的,自然要下一番工夫,派人监视你不假,但至少没坑害过你,你倒好,上门砸坏我的店面,你觉得应该吗,平安王殿下?”
杨小姐这是真生气了?韩祎暗道不好,连忙出声道:“老板,砸了您的店,是我们不好,我们——”
晏怀明被她这么气势汹汹地教训半天,顿时有点怂,确实,他没有证据证明这个人是幕后黑手,要对自己图谋不轨,而且,也的确是自己上赶着求人家,怨不得旁人。
“对不起。”晏怀明怏怏地道了歉,“是我冲动了,还请老板大人有大量,别计较,这些砸坏的物什我会全数赔偿的。”
“倒也不必,替我收拾干净,钱就不用给了。”
杨青苑见他服软,态度也缓和下来,寻思着横竖是自己看上的人,不能折腾太狠,就选择性放人一马了,“倦秋,你也一起收拾,晚饭前弄不好,罚你面壁思过。”
“是。”
李倦秋也自知理亏,缩头缩脑地准备干活,杨青苑长叹一声,默默站起身,杨显想来扶她,却听到一句:“韩先生,方便随我上楼么?”
“当然方便。”
韩祎微微颔首,那虎头帽就歪了下来,他顺手扶正,给晏怀明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就跟着人走了。
年轻的平安王沉默半晌,和站着的李倦秋大眼瞪小眼,屋里气氛异常古怪。直到杨显踢了一脚横七竖八的桌椅,两个人才回过神,满脸沉闷地收拾起自己闯下的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