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倦秋一路风驰电掣,跑得比脱缰的野狗还快,抗颠簸能力为零的韩祎大人差点把五脏六腑给吐出来。
他面如土灰地拍拍李倦秋的背,艰涩地开口道:“那,那什么·······”
李倦秋猛地打了个弯,正要冲进雪暗津渡的大门,被从天而降一个人影扑倒在地,韩祎十分惨烈地成为了肉夹馍中间那层肉。他“嗷”地一嗓子,就地装死,一根指头都不想动了。
“晏怀明!”
李倦秋饶是再忍辱负重,此刻被人摔得灰头土脸后,也彻底爆发了。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耳畔生风,“咔嚓”,大门禁不住两人各来了一脚,四分五裂,木屑横飞,原本在打瞌睡的掌柜的根本来不及看清打架的是谁,尖着嗓子嚷着:“有泼皮无赖打人啦!阿显!阿显!”
杨显赶巧汇报完毕,正要去吩咐下属,安排工作,走到大堂,一块胳膊粗的椅子腿直冲他面门,被他灵巧地躲开了。
“我挖你家祖坟了吗,你他娘的从东街追着我打到现在?”
李倦秋和人互殴着互殴着,怒火攻心,血丝满布双眼,他随手抄起柜台上的陶瓷瓶朝人砸了过去,被晏怀明一拳打中了鼻梁,眼冒金星之余,陶瓷瓶碎了一地。
“你绑架人还有理了?我兄弟不会武功,你就只欺负这种弱鸡?”
晏怀明瞠目欲裂,呲着牙就冲了过来,两人在大堂里打打砸砸,遍地狼藉。
韩祎听到那句“弱鸡”,意识才渐渐回潮,他晃悠悠爬起来:“你骂谁弱鸡呢?”
他眼睛一瞥,刚好和目瞪口呆的杨显对了个线。
对方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两手叉腰,气沉丹田,用尽毕生涵养才没有把两人的爹娘扯上:“都给我住手!”
那浑厚的声音充斥着无比的愤怒,韩祎有理由相信杨显练过狮子吼什么的,能把墙上白灰震得“哗哗”直掉。
李倦秋终于红着眼放慢了动作,一个虚晃,蹦到了杨显的身后,可怜巴巴地说道:“小师父,他打我,他打我,他追着我打了三条街。”
“我操,打了你三条街?”杨显怒不可遏,这种不遵守夫道的老板娘还能要吗?不能!老板要是要了你这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混球,她还怎么管理整个雪暗津渡!
一时间,作为大总管的杨显顿生豪情壮志,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京都来的小子,然而韩祎却冷不丁咳嗽了两声,目光里满是同情。
杨显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晏怀明冷冷地说道:“杨显,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当场将他整个人劈懵了。
他僵硬地转过脖子,看了眼李倦秋,对方眨了下眼,心说你看我干什么?
我看你能干什么!晏怀明认出我们是那天晚上追着他砍了一夜的“杀人凶手”了!杨显顿时要抽过去,他忘记易容,忘记换装了!早知道,就由着两个蠢货打架了,现在倒好,说不定要连累老板!
“呵,我说那位老板怎么那么轻易就肯帮我呢,原来如此。”
晏怀明露出一个与他那张正直纯良的脸完全不相符的冷笑,“你们冒充四哥的人来杀我,又妄图把侯爷拉下水,到底有何目的!”
杨显头皮发麻,一向左右逢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他此刻也词穷不已,于是他向韩祎投去了求救的目光,意识是你如果不帮我,我就把你也供出来,鱼死网破!
韩祎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将虎头帽上的灰尘掸掸干净,重新戴到头上:“殿下,此言差矣。你怎么肯定,他们二人和那群人是一伙的呢?”
“嗯?”晏怀明狐疑地看向他,韩祎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看到杨显和那伙人接触了吗?有看到他对我们下手吗?那个捅了你一刀的人,是他们中的其中一个吗?”
晏怀明如梦初醒,他盯着杨显看了好一会儿,又看了眼藏在后面的李倦秋,对方的乔装改扮没有一丝破绽,和那晚上的样子完全就是两个人。
“那他给我喝的茶?”
“那并不致命,你只是觉得疲惫,不是吗?”韩祎沉着地圆谎,“杨大人如果想杀你,你喝了那杯茶,估计都走不出那间屋子。”
“那你呢?我去找你的时候,只有地上一滩血。”
“如果杨显没砍韩祎一刀,让他假死遁逃,等你找到你的幕僚的时候,他估计早被宁王打断脊梁骨,丢出去喂狗了。”
一道清越的声音从大堂拐角处的楼梯口传来,正是杨青苑。
“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