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苑带人进了屋子,随手将披风解下,搭在屏风上。她绕到软塌边,半躺在上头,将那古铜色面具放在头侧,轻轻呼了一口气。
韩祎望着那扇熟悉的山水屏风,不卑不亢地站在外头,问道:“老板考虑好了?”
“您觉得呢?”
杨青苑反问,韩祎反而笑起来:“我是觉着,您与我想的一样。”
“若是不一样呢?”
“不可能不一样。”
韩祎话音落下,屋里便瞬间安静下来。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这方空间,依旧灰蒙惨白,条条落在地板上,勾勒出物饰模糊的影子。许久,才听到屏风后窸窸窣窣地声响,杨青苑将软枕拽了过来,垫在背后,长叹一声:“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是时间上赶不及,如果三天后,齐悯阳仍未有所动作,我们便出发去孤烟城。”
“我们?”韩祎一下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您也去?”
“我自然要去,不然,他一个人太冒险了。”
杨青苑想起晏怀明那张没有遭受风霜摧折的天真笑脸,就心生一股难以名状的惆怅,韩祎竟也跟着叹气:“唉,您说得非常有道理。”
杨青苑先是一顿,继而大笑两声:“韩先生请回吧,顺便替我好好教育下晏怀明,别太冲动。”
“好嘞!”韩祎一口应下,接着又问,“那我能加点工钱么?我今天被倦秋小哥从东街扛到这儿,五脏六腑都要被甩出来了,还有啊,他俩打架,差点赔上我这颗聪明决定的脑袋——”
“行。”杨青苑非常痛快地答应了,“感谢韩先生今天帮我兜底,回头我让阿显亲自给你送钱去。”
韩祎喜上眉梢:“还是和您这样善解人意的大小姐说话舒服。那我先走了,您有何吩咐随时告知于我,我一定为您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杨青苑咯咯直笑,许是彻底放松下来,和人开起了玩笑:“韩先生是治国□□的大才,我可不敢随意使唤您。”
“承蒙厚爱。”韩祎言语中似乎还有别的意思,但并没有当下就问,他随即就下楼去了。
杨青苑躺在软塌上,手往旁边一搭,刚好碰到了昨天夜里看剩下的那本《公输先生传》。她拿过来翻了两页,瞧着上边熟悉的字体,笑笑:“师兄啊,你什么时候肯现身呢?”
韩祎走到大堂,仍是美滋滋的,走路都比平常轻快了不少。晏怀明和李倦秋还在杨显的指挥下,哼哧哼哧收拾着满地狼藉,还没收拾出个样子。
年轻的平安王看了眼尾巴要翘到天上去的自家幕僚,撑着个扫帚问道:“你这么快就出来了?没要个身体赔偿什么的?”
“要啦,那肯定啊!人家大老板,痛痛快快给钱了!哪像你,一块白面馒头都要给我算的明明白白!”韩祎疯狂挤兑这个毛头小子,还疯狂给杨显使眼色,意思是让对方赶紧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