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的胃口突然好了起来，抱着碗，咕噜咕噜地把粥喝完。她拒绝了白励开车送她去学校的提议，背上书包，像往常一样自己坐车去上学。
快走到车站时，何皎皎低下头，费劲地书包里翻出学生车卡。
余光注意到旁边的便利店，她犹豫了下，走了进去。
这家便利店的面积不大，摆放饮料的冰柜被放在门口。何皎皎盯着放置牛奶的那一排，眼睛一眨不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她在那呆了好一段时间，站在收银台的店员忍不住问：“小朋友，你要买牛奶吗？”
换做平时，何皎皎肯定懒得计较。但此刻，她莫名回了头，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校服：“我上初中了，你不要这样叫我。”
也没等店员回应，何皎皎继续说：“我不买，我就来看看。”
说完，她道了声再见，而后出了店，恰好赶上一班挤满人的公交车。何皎皎连忙上去，顺着人流往里挤，找了个空位站着。
车子晃动的厉害。
因为惯性，何皎皎站得很不稳，抓着吊环还得踮脚，格外费劲。一个急刹，她不受控地往前倒，心脏一空。下一秒，有人揪住了她的书包，往后扯。
接连不断的抱怨声响起。
何皎皎伸长手，勉强地抓住远处的扶杆。
在此光景之中，她抽了个空隙往后看，恰好对上了崇子实的眼。
少年的身高大约一米七，比她高一个头。五官轮廓还没长开，看上去柔和又稚嫩，脸上是刻意堆砌起来的成熟：“没事吧。”
何皎皎点头，没搭腔。
崇子实把自己位置腾给她：“你站这。”
他的身高够抓住那个吊环，何皎皎也没客气，说了句“谢谢”。
沉默。
过了半晌，崇子实憋出了句：“我听许易梦说，你被叫家长了是吗？”
何皎皎看向他，不大痛快：“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你昨天不是不一起去书店吗？我就问了一下。”崇子实似乎有点紧张，“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也被叫家长了。”
何皎皎一顿：“你也被叫家长了？”
“嗯。”
“什么原因？”
一时想不到怎么回答，崇子实含糊其辞地说：“就上课不听讲啊。”
何皎皎点头：“我也差不多。”
“你怎么不听？”
“太简单了。”何皎皎说，“不想听。”
“……”崇子实挠了挠头，不动声色道，“我也是。”
何皎皎狐疑道：“但你上次考试不是排年级倒数吗？”
有汗顺着崇子实的额角落下，他别开视线，握着吊环的力道收紧，面上的情绪却淡淡的：“嗯。题目太简单了，我懒得写。”
似乎觉得这个解释合理，何皎皎平静地“哦”了声，没再说什么。
场面安静下来。
安静到有些尴尬。
崇子实轻咳了声，主动打破尴尬：“你上次考多少名来着？”
何皎皎：“第一。”
“……”崇子实咬咬牙，很快又松开，无所谓般地咧嘴笑，“行，我下次也考个第一玩玩。”
何皎皎上下扫视着他：“你下次要拿第一？”
崇子实点头，底气少了一半：“……怎么了吗？”
“没，就是提醒你一下。”何皎皎并不把这话放在心上，理所当然道，“有我在，不可能。”
“……”
就这样，两人的处境似乎莫名其妙就变得敌对。
之后崇子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对这方面，他一点经验都没有，也不太好意思厚着脸皮一直扯着尴尬的话题，也沉默下来。
到站后。
何皎皎先下了车，快步往学校走。
崇子实跟在她的后头，绞尽脑汁怎么挽回局面。还没有任何头绪时，恰好遇到一个认识的男生。男生跟他打了声招呼，很自然地勾住他的脖子往前走。
少年的步子大而快，很快就超过了何皎皎。
崇子实回头喊：“何皎皎，我先走了啊？”
何皎皎敷衍般地跟他摆了摆手。
那个男生也看了何皎皎一眼，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嘿嘿直笑。
崇子实抬脚踹他，视线总不自觉地往何皎皎那边瞟。
“你有病吧。”
何皎皎并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什么。
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也完全不在意。脑袋里装的东西，全是都在接下来的叫家长，以及昨天见到的那个男人。
昨天那么匆忙，何皎封在场，白林秋又是临时才答应她会过来，所以什么话都没说清楚。何皎皎没他联系方式，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他，让他下午四点半过来。
不知道他会几点过来。
因为总想着这个，何皎皎一整天都没听课，时不时顺着窗户往校门口的方向看。被几个老师批评过后，她才收敛了些。
墙上的时钟不断转动着。
四点二十分准时响起下课铃，最后一节课结束。
想着何皎皎估计是跟她哥哥一起回家，许易梦也没等她，跟她道了别之后便离开了教室。
何皎皎闲着没事，便从抽屉里翻出本子继续画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她再抬头看钟的时候，发现此刻已经接近五点了。
宽敞的教室里，此时也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愣了一下。
白林秋还没来。
何皎皎不知道他是不知道初中放学早，还是把这个事情忘了。她勉强稳住心神，想继续画画，这次却完全没了心思，脑袋里乱成一团线。
又等了一刻钟。
何皎皎听到外头传来了其他班的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也许是心理作用，她觉得此刻的安静，似乎比刚刚还要安静了。
一个人，弄出的很小的动静，在此刻都放大了起来。
前一天他所说的那句话，就像是一句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