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何皎封，何皎皎不想告诉他的事情，他估计半个字都问不出来。甚至，在不告诉他的前提下，她还敢死皮赖脸地缠着他很长的时间。
可现在，眼前的这个人，何皎皎是第一次见。
从说第一句话开始，白林秋就格外温和，像是听到什么话都不会发脾气。她看不透他，也因为这疏远不熟悉的关系，不敢过于放肆。
他的语气只要稍稍有了一丝的变化，何皎皎就完全没了继续隐瞒的胆量。
何皎皎沉默几秒，很不情愿地坦白：“我上课没听讲。”
白林秋：“嗯。”
“老师叫我起来回答问题，我回答上了。”何皎皎顿了下，慢吞吞地组织措词，“后来他问我，要不要取代他的位置，当我们班的班主任。我觉得这肯定不行的，我就拒绝了。”
“……”
白林秋：？
何皎皎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像是想看他的反应，很快就收回视线。她乖乖站在原地，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然后他就说要请家长。”
说完最后一个字。
何皎皎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了。
隐瞒了一些内容，何皎皎的心情其实就挺心虚的。见他迟迟不说话，她忍不住说：“你别不信。”
闻言，白林秋总算开了口，话里含着笑：“我是真有点不信。”
他似乎是真的觉得好笑。肩膀微颤，胸膛随之起伏，喉咙里发出细碎的笑声，掺杂着浅浅的气息。他本就生得好看，笑起来更是夺目耀眼，唇色艳得发亮。
两人的距离靠的近。
何皎皎能闻到他身上还未散去的烟味，更觉得不自在。
她勉强憋出了句：“我说的是真的。”
白林秋：“嗯？没骗我？”
何皎皎用力点头，模样极其真诚：“没有，是真的。不信的话你明天去就知道了。我现在骗你，老师明天也会跟你说实话的。”
“这样啊……”
话音刚落，门再度被开启。
何皎封没看他们，往衣柜的方向走，直截了当道：“小鬼，出去。”
虽然因为诬陷他的事情，何皎皎有点理亏，但她还是不太情愿就这么走了，嗫嚅道：“我在这呆着不行吗？”
何皎封回头，皮笑肉不笑地：“我要换衣服。”
“那这个哥哥……”说到这，何皎皎扯住白林秋的衣服下摆，“这个哥哥应该也要出去吧，我觉得他也不是很想看你换衣服。”
何皎封只当没听见：“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
何皎皎当他默认，扯着白林秋往外走：“好，我们会关的。”
“……”
何皎封盯着他俩看了一会儿，而后摆了摆手，懒得再管。
因为这个话题不能让第三个人听见。
出了房间之后，何皎皎立刻把白林秋扯回自己的房间，警惕地把门关上，急切地问：“哥哥，那你明天来不来呀？我都跟你说实话了的……”
白林秋垂下眼睑，懒洋洋道：“你怎么不找你哥去？”
“怎么可以！”何皎皎瞪大眼，“我刚刚那样冤枉他……我要是告诉他了，他会立刻告诉我妈妈的。”
白林秋仍在笑：“你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
这语气听不出是认真还是在开玩笑。
何皎皎刚刚虽然威胁了他，但也只是说大话，此时完全没辙。
毫无退路之际，她又想起先前的事情，很记仇地提醒：“哥哥，刚刚要不是你跟我哥说那样的话，我跟他才不会吵架。”
白林秋挑眉：“嗯？”
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
何皎封站在外头，看向白林秋：“走了。”
像是没听清何皎皎刚刚的话，白林秋点头：“小孩，下次见。”
何皎皎不敢相信。
这怎么就下次见了！
还没谈妥呢！
察觉到白林秋是真的要走了，何皎皎立刻拽住他的胳膊：“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吗？都这么晚了，吃完晚饭再走吧？”
白林秋婉拒道：“下次吧。”
何皎皎盯着他，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什么下次啊！
刚刚的话题你就这么忘了吗！你是年龄大有健忘症吗！
但她也不敢把这些话说出口，只能可怜兮兮地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白林秋弯着唇，没有说话。
看着两人这生离死别般的互动，何皎封扬眉：“你俩干什么呢，第一次见就看对眼了？白林秋，你可悠着点，我妹才十二岁。”
何皎皎下意识反驳：“十三了。”
听到这个数字，白林秋有些诧异，目光又放到了何皎皎的身上。
“十三了？”
语气听起来，似乎极其不敢相信。
仿佛她已经十三岁了，是一件多么天方夜谭的事情。
这个反应，非常直接地踩到了何皎皎的痛脚。她瞬间忘记了自己还有求于人，很不高兴地说：“你是不是想说我很矮，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十三岁。”
何皎封抱着臂倚在门边，煽风点火道：“他就是这个意思。”
白林秋挠了挠眼下的皮肤，摇头：“不是。”
话里却不带几分真切。
何皎皎盯着他们两个看了几秒，发脾气了：“算了，我不跟你们说。”她没再像刚刚那样跟何皎封对吵，仿佛真的受到了伤害，低声说着：“反正我还会长的。”
见状，何皎封的内心少见地浮起了一丝愧疚，出声安慰：“长得矮不挺好的吗？等你三十岁了，说不定还有人以为你才十八呢。”
这更像是在往她痛处里扎针。
何皎皎板着脸：“所以是因为你长得高，别人才会以为你是我爸吗？”
“……”
何皎封的那点愧疚瞬间荡然无存。
小姑娘眼圈还发着红，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却依然不甘示弱。
两次把她惹不高兴的源头好像都是他。白林秋叹息了声，态度开始松动，问道：“十三岁，读初二？”
何皎皎不看他，硬邦邦道：“初一。”
“哪个学校？”
“智贤中学。”何皎皎顿了顿，不知道自己这突然浮起来的想法是不是对的，但还是很没骨气地补了句，“初一一班。”
白林秋拖着腔重复：“智贤中学初一一班——”
而后，他弯下腰，对上她的眼。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何皎皎淡抿了下唇，小声道：“我叫何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