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殷稚没明白。
“只能看。”不中用。
童泯没说后半句，但那答案已经算得上呼之欲出，不言而喻。童泯说完，就站在一旁坦然地等着殷稚接茬。
本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怼回来，谁知这次殷稚倒是欣然接受了。
“算是吧。”
童泯目光诧异地瞥了她一眼，殷稚分明说得不以为意，童泯却在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捕捉到一瞬即逝的怅然。
童泯默默收了声，视若无睹地转过头，看向面前那排洗衣机。
“等这个吧。”童泯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指了指中间摆着的第三台洗衣机，“这个还有二十分钟，待会儿就能洗了。”
“好。”殷稚点头。
似乎是决定跟她一起等，童泯说完之后也没有离开，她打开手机里的网易云，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有线耳机戴上，原地蹲了下来。
翻歌单的时候，她蓦地察觉身边还罩着片阴影。童泯抬头，见殷稚还站着，干脆伸手扯上她的衣袖。
校服通常会裁大一码，殷稚的拉链又一如既往地敞开着，童泯拉扯的时候没有注意力道，殷稚的校服瞬间垮下一半，露出女孩半截白皙的上臂。
殷稚皱起眉：“干嘛？”
童泯百无聊赖地托着腮：“你站着不累吗？”
殷稚看都懒得看她，她把视线移向别处，抬臂挣了挣，意图把自己的衣袖从童泯掌心里脱出来，却没挣动。
童泯依旧执拗地攥着她的袖子。
殷稚无奈地低下头：“你能不能别闹？”
童泯充耳不闻，用下巴点了点自己身边的空位，对她说：“过来。”
殷稚不情不愿地往前挪了两步。
童泯：“再过来一点。”
又两步。
“再来再来。”
殷稚不耐烦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总算有了个合适的距离，童泯一把将人拉了下来：“蹲下。”
殷稚猝不及防，险些被她拽了个趔趄。正想发作，童泯却若无其事地递来一只耳机：“听歌吗？耳机分你一半。”
殷稚怔了怔。
“嗯？”见她不动，童泯又把手上的耳机往她面前送了送，“反正等也是干等。”
她犹疑地接过，一戴上，清脆悦耳的旋律就顺着转接线传进了耳朵，殷稚：“钢琴曲？”
童泯：“你也听吗？”
殷稚沉默半晌，才轻轻地“嗯”了一声，不过很快这若有似无的回答就弥散在微凉的晚风里。
“那你有喜欢的音乐家吗？”童泯问。
“有。”殷稚点头，“莫扎特。”
“莫扎特？”童泯来了兴致，“最喜欢他哪首？”
人只要一谈到喜爱的事，就容易放松下来。殷稚似乎也不例外，只听她嗓咽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说：“TwiwileStar.”一闪一闪小星星。
她口语的发音过于英式，童泯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她说得是哪一首。
童泯：“……你逗我呢？”
殷稚摇头，笑而不答地反问：“你有吗？”
童泯：“当然。”
殷稚：“说来听听。”
“佐伊·凯瑟琳。”
童泯言罢，殷稚突兀地沉默了下来。
她许久没有说话，就在童泯怀疑她是不是没听说过这个人时，殷稚却望着乌黢黢的天空，若有所思地低喃出声：“她啊……”
童泯：“你知道？”
“知道。”
殷稚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童泯总觉得她这次声音里的笑意寡淡了不少。
殷稚开始一五一十地陈述起这个人的生平：“佐伊·凯瑟琳，三岁师从欧洲知名钢琴家科克·安东尼，为当时其门下年龄最小的学生。”
“六岁登台演出，十岁凭借原创曲《辛西娅》一夜成名，十一岁起开始欧洲巡演，每场音乐会都堪称座无虚席。”
“十五岁那年，一场车祸之后，佐伊·凯瑟琳宣布退出乐坛，从此销声匿迹。”
殷稚目不转睛地盯着洗衣机上的倒计时，要不是她嘴上还片刻不停地说着话，童泯总以为她在出神。
“因为记者发布会由凯瑟琳家族出面，外界这些年一直众说纷纭，甚至有传闻猜疑她是不是死了。”
童泯屏息问：“那她到底死了吗？”
不怪童泯不知道，而是凯瑟琳家族把佐伊藏得太好，明明当初那么万众瞩目的一个人，现在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点音讯也没有。
殷稚缓缓吐出一口气，再睁眼，又是那副冷然的神色。
“这我怎么知道？”殷稚侧眸睨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说，“不过……你竟然喜欢她？”
童泯觉得奇怪，殷稚的瞳色分明浅淡，瞧着却比头顶的夜空都要深邃得多。
童泯被她看得莫名有些局促：“……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