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歙州城内花满楼出了个新倌儿。据说生得出水芙蓉,艳压群芳。光是戴着面纱立在那儿,都惹得人心荡漾。
当天街巷的其他青楼的公子、老爷全跑去了花满楼。那新倌儿的身价顿时抬高,许多人都冲着他身子去的。
“锦儿妹妹。”苏清远挑弄着他的步摇珠链。
萧怀谨眉头微扬,起身走近,双手撑在苏清远两侧,“那夜‘夫君’叫少了?”
苏清远羞红了脸,那夜萧怀谨怕他不适只忍着要了一次,没再折腾。
第二天,早醒。苏清远掀开薄被,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里衣,想到迷糊之中,瘫软无力,还是萧怀谨给他清理了身上的狼藉。正欲起来,却被揽入怀,萧怀谨软磨硬泡央求了好久,说好了一次,偏生求了三次。直至那小瓷瓶脂膏用空了,呜咽着嗓子又渴又哑才罢休。
真不知道这人看着白净柔嫩,怎那事儿上似狼若虎。
浅吻落在苏清远的耳根上,痒痒的,伸掌抵住萧怀谨的肩膀。萧怀谨使坏挠着苏清远的细腰,苏清远忸怩想躲,一个额头撞额头顶了上来,鼻息相缠,嘴唇碰触,未过三息的吻深,被敲门声打断。
老鸨在外喊,“锦儿姑娘,仔细准备着,今日有贵客到场。”
“嗯。”萧怀谨理好衣衫。再瞧瞧苏清远那小得意,无奈地摇摇头,真拿他没办法。
装作走投无路的兄妹,无钱葬父,只好来花满楼卖艺。哭说着花满楼的老鸨都动容,连带留下苏清远分在后院砍柴打杂。
算好了日子,歙州知州石涉今夜一定会来。萧怀谨在青楼套石涉的话,而姜毅那边也会趁着夜晚潜进石涉的住处,双管齐下。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风倒吹来了,吹得却是白离那阵东风。
白离日夜兼程提前到了歙州,刚到歙州城内便碰见书摊上挂着卷轴,卖美人图。吆喝道:“花满楼锦儿姑娘美画,五两银子,概不还价。”
白离心道,谁会花五两银子买幅画,还是青楼女子的画像。
“我要,我要。”
“我也要。”
最后被一个豪气公子出了一两金子买下,满意地摊开欣赏。
白离仿若看傻子般看着那个豪气公子,余光却瞥见了画上带着面纱的人儿。他大骇,抢过那画轴,“她是谁?”
旁边有人唏嘘,“诶,这都不知道。她是花满楼的新倌,锦儿姑娘,长得可美。”
白离一记冷眼,那人不敢说话。
豪气公子弱弱道:“你这人,我花的钱买的,抢我的作甚?”
白离掌心热流流过,内力一聚,什么美人画早化了粉碎。
“你……”
白离桃花眼眸紧了紧,从腰间拿了两锭金子扔到豪气公子的脸上,“画,我买了。”
他感觉到白离深不可测的气息,捡了金子,只敢小声嘀咕,“疯子!”
白离低头扯出哼笑,直奔花满楼。
花满楼白天的生意并不差,但里头莺莺燕燕众多。看见白离着绛红边黯黑束身长袍,猜到他气质不凡定是个有钱的主儿,纷纷靠拢。
“爷,奴家唱曲你听可好?”
“爷,奴家……”
白离皱紧眉头,熏人的胭脂俗粉的味道,“滚!把你们老鸨叫出来。”
闻声,老鸨扭着腰走来,前头来了个绝色美人,现在又进了个临风的公子,“呦,公子瞧着面生,第一次来吧。”
白离躲开了那即将打在他胸口的帕子,“皇……”白离嘴唇蠕动,“我今日是来见锦儿姑娘的。”
老鸨听他语气弱了,笑道:“公子来早了,今夜才展姿奏艺呢。”
“什么!”白离深吸了口气,“胡……”想到是在青楼,便憋了回去。
从楼上下来的苏清远正看见被围住的白离。
靠,他怎么来了!
苏清远转身想跑。
不对呀,他一太监逛青楼,我为什么要跑。反正他也不是站萧怀谨这边的,更何况当时还吓唬过我。这仇,得报!
苏清远大摇大摆下了楼,龇牙咧嘴看着白离,时不时朝他下腹瞟。
白离也认出苏清远来了,自是知晓他眼神的意思,“苏……”白离眼尾上挑,“既然锦儿姑娘要晚些出来,那就你服侍本公子吧。”一袋金粒子扔到老鸨手上,“钱,管够!”
有了钱,老鸨哪顾得是白离奇奇怪怪的要求。小声对苏清远说:“你正好缺钱,委屈些,到时候金子分你三成。”
“不是,我……”苏清远语塞。
“走吧。”白离似笑非笑拽着苏清远去了二楼房间。
苏清远瞪了白离一眼,“你放开我!”
白离关了房门,重重松开手使苏清远踉跄退了几步。
“呵。”苏清远见状没必要藏着掖着,“没想到堂堂东厂太监,也有逛青楼的癖好。”
“是啊,本王也没想到当朝首辅撺掇皇帝出宫乔装入青楼卖艺。”
“我们是有要事。”
“少废话,他人在哪?”
“人嘛……”苏清远想趁机逃出去,“不告……嗯……”强有力的手掌捏紧了苏清远的脖子,瞬间血流上升,憋得说不出话。
“唔……”苏清远看着他那双充血的眼睛,简直就像被鬼附身了一般。
他,好奇怪,好奇怪。
门外突然传来老鸨的声音,“锦儿啊,先休息休息。”
白离撇开苏清远,推了门,果真,萧怀谨正一身纱裙站在不远处。萧怀谨也看见白离,三两步走近房间。
“清远!”萧怀谨望着苏清远涨得通红的脸,帮他顺了顺气,而后怒视白离。
白离拱手行礼,“参见皇上。”
“朕提醒过九王爷。”
“一国之君岂能……”白离撇过脸去。
“朕自有分寸,此番是查案。”
“君臣之道,苏大人忘了?既然一定要这般,苏大人怎么不当回美人?”
萧怀谨稍稍往前挪了一步,“他不会武功。”
“九王爷也说君臣之道,难不成你来是要扮女子。”
白离不假思索,“好。”
萧怀谨眉头皱得更紧了,“朕有分寸,九王爷勿插手得好。”
白离捏着拳头,走了。
“没事吧。”萧怀谨有些担忧。
苏清远摇摇头,“白离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等案子结束了,我细细讲给清远听。”
未到酉时,青楼座无虚席,皆等着一睹芳容。
“承蒙各位公子、老爷抬爱,锦儿姑娘稍后就来。今夜谁出价高,锦儿姑娘便归谁。这清倌头一次,起价五十两,每次最少十两一加。”
不一会儿萧怀谨踩着小步从二楼出来,蒙着脸坐在垂挂的薄纱后。修长的指尖轻触琴弦,慢捻缓弹。偶尔往楼下瞥两眼,看见坐在白离不远处的人,身材肥硕,瞧那五官模样,正是歙州知州石涉。
石涉摇头晃脑听了会儿,“我出一百两。”
人群中立即有加价的,“一百二十两。”
“一百五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