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又极高,似耸立云间,数株玉堂春抖擞着枝干,任花枝摇尾。
白花小巧可爱,笑起时如春风拂面,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阵的铃铛声,纪驰君正站在玉堂春树下张望。
他不知自己何时来到了这里,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他抬头见夜空里星罗云布,凉爽舒适的晚风从他脸颊吹过,勾起他发枝微扬。
“吼!”
在这一片安宁中,一声野兽的吼叫却震得纪驰君抖了几抖。
他皱紧眉毛,因为在这吼叫声中,他分明听见了女子的惊呼。
他欲化作云烟,朝着发声的那侧冲去,可下一秒四周景物如水墨画,被墨晕染开后,又变作了另一幅画面。
玉堂春仍在,星空仍在,唯有纪驰君的身侧多出了一人一兽。
不知是不是这一人一兽瞧不见他,纪驰君正站在他二人中间,却没有人发觉。
野兽是只鸟兽,但却足足有两个人高,平日里有力的翅膀不知是不是受伤了,有些低垂,可瞧着它眼里的戾气,仍然是凶狠万分。
而右侧的那人,却只是个普通女子,穿着服饰都似这山中村民,面容清秀但皮肤微黄,英气的眉毛一挑,手上拿着根竹棍,正直勾勾的将野兽困在眼中。
散落在一旁的是背篓与一些药草,想来是上山挖草药的村民。
纪驰君虽不是个热心满满的人,但让他见一个弱女子就这么死在野兽之下,岂不是丢脸?
他转过身,面对着野兽,便欲动用法术。
那野兽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他,右翅膀一挥,似有洪流滚石之感朝着纪驰君冲来。
纪驰君备好动作,但翅膀却穿过他的身体,朝着女子打去。
纪驰君惊愕回头,本以为这凡人没有救了。哪知道那女子就地一滚,避开了这野兽的重击。
野兽一击不成,便似已无力气,身形晃晃悠悠,匍匐到了地面。
双眼中戾气还在,却渐渐微闭,想来是受伤太重,昏迷了。
女子小心翼翼的靠近,并用木棍在它身上轻轻戳了几下,发觉它是真的昏倒了,方才长抒口气。
“这野兽还真是凶猛。”她又深吸了几口气,方觉有烧焦的味道。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这野兽的左翅上有被烧焦的地方。
“噫,还真是有趣。”
她勾唇一笑,走回到地面的背篓处,将草药拾起,想要离开,可迈出去不过几步,又回头看了眼那只野兽。
“难道它这伤是村里的人害的?”
她想了想,挠了挠头,“罢了罢了,我还从未怕过什么。”
她背着背篓,走回到野兽身旁,伸手抓着野兽的爪子拖着它往溪水处走去。
“你幸亏是遇上我,我这人大人不计小人过,救你一命。”
纪驰君觉得这凡人有些意思,上前与她打招呼,她却当作没有看见他一般,自顾自的做着事情。
纪驰君这才开始思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又不知是谁打翻了画师的颜料,周遭画面一转,有股浓烈的黑气朝着四周飞转。
原本的星空却像是被人砸出了个黑洞,然后往星辰中扔了股妖冶的黑气。这股黑气带着浓烈的妖气在半空中漂浮兜转,纪驰君小心的躲避,朝着前面走去。
纪驰君不知这是何处,周遭石桥流水,却不见一户人家,他抬头望去,前方的花海盛开得正灿烂,而在花海中间的空地上,有棵大树正晃动着它的枝桠,吸入着黑气。
大树极粗,恐需要五人才能围抱,树上的红花有些像黄泉上常见的彼岸花。
树下有一白影正抬头说着什么。
纪驰君只觉有人推着他往前行,不过眨眼,便也到了树下,他学着白影抬头望去,方才看见一只狐狸眨巴着眼,连连点头。
白影说完话,便离开了。
纪驰君觉得这身影似曾相识,看着他往前行进,走到一处时,身旁突然出现一女子,清秀的脸庞,微隆的腹部,还有那刚刚见过的面容。
这人不正是在山上与野兽搏斗的那女子吗?
怎么突然在了这里?
纪驰君正晃神,却听树上那只狐狸突然轻声笑着,笑声有些凄苦。
“世人都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现如今我生了病,可又不知何时会好呢?”
这声音熟悉,似乎才听见过。
纪驰君抬头一看,那狐狸已变作人形,脸上虽然稚气尚在,头发黑亮,但纪驰君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人明明就是那只死狐狸柳匪存。
“你!”
纪驰君刚一出声,只觉大脑一疼。
“啊。”
纪驰君惊叫着从梦中醒来,已是三更刚过,叫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有些明显。
他揉了揉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么莫名其妙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