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玔儿喜上眉梢,她自小就被那主家养着练习琵琶,又有一副好嗓子,正愁无处在公良甫面前表现,如今可不是来了机会,忙理了理衣襟问官娘,“你瞧我这样成不成?要不要回去换身衣裳,昨儿试过的那条樱草色的裙子会不会更妥帖些?”
官娘睁开一只眼,她不用看也知晓,花玔儿时时刻刻都是最完美的样子,哪里用得着换什么衣裳,倒是公良甫唤花玔儿到前头去唱曲儿……听闻云牡丹不也是很会唱么,琵琶弹得多么多么妙,这时候怎不叫她,偏偏是花玔儿。说到底去,还不因为云牡丹是公良甫心尖子上的人,旁人轻易见不得,花玔儿就不同了,就这么着叫出去唱曲儿,当她是外头那些粉头么。
官娘看着面前花玔儿不停摆弄她那裙子,也不想扫她的兴,何况公良甫都让画虎儿来叫了,花玔儿又怎么能不去,就回道:“这样已十分好了,你快去罢,回头叫郎君等着惹得他恼了可不好。”
花玔儿于是跟着画虎儿去了,她一心想要表现,又确实有两把刷子,到得席间连着唱了几首句子,声线儿娇柔,模样又生得着实好,惹得几个人一眼不错地把这小娘子瞧着,却也都知晓这不是外面的粉头,这是公良甫身边的人,于是也只敢拿眼觑着。
公良甫也是越看花玔儿越是顺眼,搂着她到身旁陪着吃酒,大手不安分在她身上揉搓着,花玔儿使出浑身解数着意奉承,到了晚间,竟是被留在书房里过了夜。众人都道这只怕是一夜的光景,却不想接下来几日公良甫皆是与花玔儿睡在一处。
有人欢喜有人愁。
乔瑞桂得知后乐得喝水都呛着了,心道自己的眼光果真不错,这花玔儿真是有几分本事。又想到官娘,她不禁把孟婆子叫到身边道:“那日不说是成了,怎的到如今还未听说被郎君收用?”她当时选中官娘,就是相中她的身段儿,她至今都是笃信的,就不晓得这其中是出了什么缘故。
孟婆子道:“娘子可是心急了,便是那些个都学会了,可如今什么情形儿,这不是郎君和花玔儿那丫头打得火热,哪里就能顾得上官娘?想来总有机会的……”
乔瑞桂听罢舒心许多,拿起一把银制剪子对着廊前那株并蒂牡丹就剪了下去。花茎一断,层层叠叠的花苞滚到泥里,乔瑞桂蹙眉,回身吩咐道:“回头叫人把这些牡丹都连根拔了,没的看到它们就想起云牡丹那贱蹄子。”
却说另一头,长廊深深,美人独坐。
云牡丹怎么也想不到这几日竟是一点公良甫的影子也不见了,往常他哪里肯舍得离开自己,哪一日不巴巴地跑来,哪一样不是迁就着自己,难道如今真就喜欢上花玔儿那丫头了不成。云牡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该当,花玔儿虽俏,却哪里敌得过自己?便是要爱上别人把自己厌弃了,然那人若是花玔儿,可叫她怎么甘心!
思及此,云牡丹什么也顾不得了,领了个丫头一径儿往书房院去,料此时公良甫并不在家中,若是他归来时见着自己,不定就把那花玔儿抛开了,念起自己的好来。
院门口守着个小厮,一见着云牡丹先是一愣,后心里头暗暗想,这几日郎君虽说不曾去她那里,可她一个未被纳进门的,如今却独自住着一个院子,身边婆子丫头的伺候着,好不惬意,郎君对她的宠爱简直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便是这几日不得意,保不齐什么时候郎君腻了那里头的花玔儿,到头来定还是宠着眼前这位,却不好得罪她的。
周四于是堆起满脸的笑把云牡丹迎进院中,云牡丹瞥他一眼道:“郎君什么时候出去的,可知几时回来?”周四笑道:“郎君晌午时候出了门,几时回来却不知。”
云牡丹还待问个底细,冷不防花玔儿的声音却传过来,“哟,我当是谁呢,这是什么风儿把牡丹姐姐給吹来了,真真稀奇!”
屋里头官娘眉心一跳,视线从博古架上那一对看上去很值钱的玉碗上移开,透过支起的窗子往外头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