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许脚踩在台阶上,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走了上去,只不过,口袋里钥匙上的小剪刀被他卸下来,捏在了手里。
后面针刺般尖利的眼神直直戳在脊背上,明明是寒冬,尤许却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紧绷着身子没有管,伸手“咚咚咚!”三声,敲响了对面那户经常弹钢琴的门。
没人应。
尤许感觉到后面那两人往前向他靠近了些许。
他稍微偏头,用余光去看,只见两人站到了楼梯口,堵住了去路。
额角有汗滴落,尤许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转动了门把手。
“咔哒”一声轻响,门把手被轻易的转动。尤许还没来得及庆幸,后面的两个人就像是突然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直冲冲地向他扑了过来。
尤许快速蹲下,贴着地面滚了一圈。
两人轰然撞开了大门,扑到鲜红的地砖上。
尤许下意识闭眼,被带起的红花溅到他的脸上,他睁开眼,睫毛上挂着的血珠颤颤巍巍落下,滴在白皙的鼻尖儿上荡成了一朵寒梅。
有腥味儿,是血!
尤许抬头朝屋内看去,入眼的是一片红色。
鲜红的血液被分成一股股的经脉,就像是有生命似的游走在地板,墙上,编制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而在它们的正中心则端方地摆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棺材上描着在火焰里翻滚正准备冲天而起的金边儿凤凰。
棺材往前是一方神柜,柜子上立着一块牌位。
“林……”牌位上的字还未看清,尤许就被扑面而来的劲风扫了一个趔趄。
摔倒的两个人染着满身鲜血又朝尤许扑了过来。
他捞住其中一个人的肩膀,将人重新甩在了地上,手里剪刀狠命地刺向另一个人。
一声大叫,剪刀被掰成了两半儿。
尤许趁着这一瞬间,手撑着栏杆一跃而下,后面人狂喊着向他追了过来。
尤许一手拉住逃生通道的门,一手抄起楼道里的细杆儿扫把别在了门把手上。
他家暂时不能回,电梯……
尤许看了眼,还停在负一楼。
楼上传来阵阵闷撞和吼叫声。
来不及了。
尤许往下跑,跑的时候再次关住了逃生通道门。
二十一楼,他使劲儿拍着方瑜家的门,只希望这个时候他还在家。
十秒过去,门里没有动静,而楼上传来清晰的扫把断裂声。
这场景似曾相识,只不过尤许没有向之前那样继续敲门,他咬着牙从楼梯栏杆跃了下去,每下一楼通道的门都会被带上。
路过十楼的时候,他按了电梯。
随即他几乎是拼了命地窜到九楼,再次按下电梯,门正好打开。
电梯门在他们来之前“砰”得一声关上。
尤许靠着墙瘫坐在了地上,他喘着气颤抖着用手捂住了脸,等放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手上沾染地腥血蹭到了脸上。
光滑的门板映出他这极为狼狈的样子,尤许偏头忍住不去看。
负一楼到了,尤许捏着手站了起来。
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极为的绕,尤许转了数道弯儿,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出口,正好离小区大门不远。
他把围巾取下,将整个脸都围了起来,闷着的血腥味差点冲地他喘不过气。
一出门寒风不要命地都向他刺来,尤许闭了闭眼,眼睛生理性地溢出泪水,润湿了眼角,连带着眼角处的红色鲜血。
尤许抖了抖衣服,没事儿似的往外面走,小区的人还是来的时候那么多,没人知道尤许放在口袋里的手正抖得厉害。
路过安保室的时候,保安向他打了个招呼,“这么快就出去啊?!”
保安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笑,眼尾就会出现很多褶子,每天进出小区人多不胜数,他总是喜欢佝着背,点头哈腰地对别人问好,就像出去进来的是什么权贵模样。
尤许贴着墙根走,他闻言也对保安笑了起来,点点头,气息平稳地说,“就回来拿点儿东西,还要赶回去上课呢。”
“唉,你们当学生的还真是辛苦……”
“哗啦!”尤许跳起来,猛地出手使劲一推,掀开了经久封闭的安保室窗户。
浓重的腐尸臭味扑面而来,饶是埋在围巾里的尤许也被呛的喘不过来气,几乎窒息。
尤许眯着的眼睛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情况,这保安当然站不起来,他从大腿往下都被剁成了一块儿一块儿类似排骨的肉疙瘩,上面还有蠕动着进进出出的白色肉虫。
保安撕了伪善,一声大叫,目眦欲裂,大张着嘴恨不得吃了尤许,他身子灵活的从窗框上蹦了下来,抖落了满地的肉虫。
尤许强忍住想吐的欲望,转身往门外跑。与此同时小区原本还在遛狗交谈地人都转了过来,皮肉开始慢慢脱落,变成青紫色带着大块尸斑的肤色。他们双手垂着,一双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带着毛骨悚然的诡异看着尤许。
尤许铆足了劲儿拼命地往外跑,后面有凌乱的脚步声追来,血腥腐尸臭味儿顺着风向打在身体上,钻入毛孔,沿着经脉血管涌向四肢百骸。尤许生理上出现极大的排斥反应,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恐惧到了极致,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尤许咬牙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小区的巷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