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万念收回目光看向绣春，向他扬起一个笑，“因为要变天了啊。”
今日之后，祁国的新掌权者会以一种血腥残暴却的确有效的方式来开辟一个新天地。
可是如果……
心中的小树开始疯狂抽枝条，想要肆虐生长。
万念压了压心中所想。这种想法太过大胆，她敢想吗？她能想吗？
正思索，门突然被推开，血腥味先顺着风飘来，万念看见了站在门口，衣上还沾染着片片血迹的男人，男人的旁边还跟着一个同样俊秀的高挑男人，正是消失了一会儿的陆承空，他换下了太监服，身上是万念从未见过的青衣，似谦谦君子。
万念听见身后的绣春倒吸了一口气，下一秒，她的注意力就全被面前的男人攥取住了。
“念念，我来接你。”他的声音喑哑中还有丝丝颤抖。
“子瑾，你回来了。”万念对面前的人微微一笑，语气平淡却又不失亲近。
祁端城向前了两步，认真地看着万念的脸。他太久没见她了，她似乎比之前还长得更好看了，女大十八变，上天从来没有在容貌方面亏待过她。
“我带你回宫。”祁端城伸出了手，又见自己手上还未洗净的血迹，立马收回了手，想要背在身后，却被万念眼疾手快地捉住了。
她握住了祁端城依旧温热的手，“走吧，回去吧。”
祁端城的脸上露出来很久未见的惊喜，从意识到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开始，他从来都是喜怒皆不形于色，像这样坦率地显露情绪，还是这一年的头一回。
陆承空站在一旁，脸上的习惯性笑容早已不见，他的脸冷凝了起来，见两人共乘一匹马离去，也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深夜的皇宫的大殿外已无人，往日夜间巡逻的宫女太监今日和没了踪影。祁端城牵着万念的手慢慢地走着，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念念，我在这里将剑刺进了他的胸膛，一刀毙命。”
祁端城本想让他感受更残酷的死法，无论是五马分尸还是凌迟，他都不想让那个人死得那么简单，可是他控制住自己了，因为他知道，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尝过鲜血的他是不可控的。
万念不会想看到这样的他。
“嗯。”万念浅浅应了一声。
见万念没有什么反应，祁端城还是怕万念误会，连忙解释，“其他皇兄我都没有动。”
祁端城很清楚自己睚眦必报的个性，他会在万念面前隐藏，但不代表他没有。那些人年少时对他的恶语他不会忘，哪怕那些人后来也对他有些许忌惮，他做不到完全放过那些人，毕竟无意识的恶也是恶，但这些终究罪不至死。
“嗯。”万念的反应依旧平静，像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万念的反应是祁端城怎么都没想到的，她太过平静了，像是一个局外人在看一个故事的剧本，祁端城忍不住问她，“我做这些，你怎么看？”
她那么聪明，是知道自己假死的目的是为了谋反，但她会想到自己会弑父吗？
这样的他，会让她害怕吗？
可是无论是怎么样，就算她责怪他，她厌恶他，她害怕他，祁端城都想知道一个结果，他想知道，他做的这一切，在她心里又是怎样的一个评判。
“不好评价。”万念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说实话，她是知道祁端城会弑父的，这些都在剧情线的范围内，他没有赶尽杀绝，动各位皇子皇孙已经让她有些惊讶了，或许可以说，这已经算阶段性的胜利，因为他没有变成她以为的那个暴戾的样子。
他这只猛虎被加上了枷锁，而猛虎却早已将枷锁的钥匙给了她。
她该庆幸的，一切都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可是当她真正处于这个皇宫中，看见地上还未清理干净的大片大片的鲜血，万念犹豫了。
这些都是人，除了老皇帝，其他人也只是站在不同的立场上的人，而他们就死在了这里，尸骨未眠。
“那你会觉得我这样做很残忍吗？”祁端城小心翼翼地试探，他生怕从万念的口中听到一个肯定回答。
“会。”万念点了点头，回答得很快，祁端城的心一下冷了半截，他正欲开口，又听万念接着说，“可是如果我是你，我或许也会这样做。”
以卵击石的情况下，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她不怪他，她只是没有资格评价这件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