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天已经黑了,墨色深渊如巨口般快要将人吞噬。今晚没有月,也没有星星,只有微微红光是从皇宫那处反射而来的。
原本漆黑的夜里的宁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打破,猖狂的火蛇吞没着曾经富丽堂皇的皇宫,烈火的光芒已经掩盖了最初的烛光,猩红的火光就像蛇信一样,试探地向四处扩散。
阴冷的皇宫在此刻终于有了温度。
两方的军队如猛兽般对弈着,只是可以明显看出靠近皇宫那方的无论是数量还是实力在这场战役中都不占优势。
身材微微发福的男人一袭明黄色的龙袍,震惊得睁大了双眼,“你没死?”
“托你的福,还不敢死。”回答的男子看起来还很年轻,但气质却并不稚嫩,反而似饱经风霜。他身材颀长,黑袍带锦,看起来很是俊逸,只是此时他的声音冰冷如寒窖,让人不禁战栗。
“早知道……”龙袍着身的男子两眼泛起红色血丝,气得咬牙切齿,“早知道当初我就该亲手杀了你。”
“很可惜,你迟了。”面容俊逸的男子淡淡道,“你不杀我,现在只能轮到我来杀你了。”
手上一挥,号令响起,两军开战,刺鼻的血腥味蔓延在空气中,鲜血也顺着土壤流进了死一般寂静的大地。
剑鞘声,厮杀声,哀嚎声,刀光剑影。
看不清战士们的长相,只能看见身影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最终与这断壁残垣融为了一体。
两军实力到底还是有差异,年轻男子这方的军队犹如破竹,轻而易举得攻进了不知何时被火光笼罩的皇宫。
没有花多少功夫,皇宫的主殿上已经换了一批人。
男子站在大殿的门口,手持长剑。滴答滴答,剑上艳红的血液顺着剑沿一滴一滴地落下,他刚用这把剑刺穿了他最恨的人的胸膛。
而现在年轻男子笔直地站着,看着正前方象征着权利地位的皇位,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曾经坐着他的亲人却也是他的仇人,而现在他成了王座的继承者。
那个人渴望着长生不老,渴望着一辈子掌握权利,享受富贵,现在也如他所愿了,他再也不会老了,他的生命就终结在了今日。
渴望了很久的东西终于得到了,但男子却觉得心空空的,大殿就在前方,他却迟迟不迈入半步。
半晌,急匆匆跑来一个身着铁甲的将军,脸上还有几抹檀香木烧尽后沾染上的污渍,“主子,现在已经拿下皇宫了,火基本上都扑灭了,投降的人也已经安置好了,至于神女,我们提前去救的时候发现她正巧昨日出宫了,一日未归。”
“好。”男人淡淡地点了头,脸上却没有得到天下的欣喜感,他木然地看着这个冷清的大殿,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直到汇报的将军离去,他才默默地自言自语着,“其实我不介意重新再建一个新的皇宫,可是如果这样,这里就不是你熟悉的那个地方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很聪慧,很多事不用讲明白她也能懂。她默许了今日的事,只是他也清楚,以她的性格,她不会希望他再去滥杀无辜。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轻叹了口气,男子转身离去,策马出宫,背后的皇宫见证了这一场胜者为王的故事。
宫外不远处,饭菜的香味溢满了整个小院。
绣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问,“小姐,您是在等谁呀?”
绣春有些疑惑,都这个时候了,天都墨黑了,小姐只说了等会儿会有人来,所以迟迟没有动筷。眼看面前这一席御远楼大厨亲自掌勺做出来的美食都冷了一半,自家小姐稳得如一尊大神,这真不太像她的性格。
绣春是从昨天开始感觉到自家小姐开始心神不宁的,那时小空子莫名其妙提到第二天他想出宫去一趟,当天夜里不回来,小姐就急忙说她也去,小空子的表情僵了僵,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等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万念的眼神里有些怀念。
绣春被万念这话给搞得更疑惑了,她从万念小时候就一直陪在她身边,万念有什么朋友她一清二楚,现在说好久不见的老朋友?她家小姐还有什么好久不见的老朋友?
既然她这样说,绣春也没办法反驳只能顺着说,“小姐,要不您先吃了吧,您看这天都黑成这样了,您这朋友可能耽搁了,今天赶不来了。”
小姐不动筷,小空子也是饭都不吃,就匆匆忙忙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现在连踪影都不见一个,今天这一个个都怪怪的。
万念看向窗外,京城的夜色也是撩人,她慢条斯理却坚定地道,“他会来的。”
顺着万念的视线,绣春也沉浸于这神秘又略显诡异的天,“今天的天好像和往日不太一样。”
说不出来是哪里不一样,但是看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