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国公露出一抹苦笑,拍拍齐攸朗手臂道:“算了,儿啊,都过去了,不?提那些事了。回去好好地养好身子,等皇上消了气,你便还是皇上的好臣子,皇上说了,不?会?为此再责难你。”
齐攸朗心中愈发迷惑不?解,楚翰天的气这么快就消了么?虽然他心里一直认为,这件事只要自己沉住气,夏未婵他们也沉住气,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还是能过去的。但是前几日喜凌来时,看皇上的阵势,却绝不?会?是这几日间便能跟自己冰释前嫌,握手言和的样子。他心里有惑,就也顾不得?其他,一个劲儿地问誉国公道:“父亲,皇上放儿子出来时,可与父亲说过什?么?”
誉国公怔了怔,就只说道:“皇上只说多年来与你情同兄弟,这几日也是火气旺了些,本不该这么对你,让为父接你回府,好好调养身子。”
“皇上就只说了这?”齐攸朗不?信道。
誉国公却是躲闪着齐攸朗的目光,咳了下才道:“放便都放了,皇上也说与你不?计前嫌,你倒还要?计较什?么?”
齐攸朗本就对誉国公心存愧疚,为了自己的事,老爷子这会?儿虽是轻描淡写,这些日子间却不定是怎样的揪心过?。自己好不容易出来,却又是不问家里人的安好,只抓着心底的疑虑问个不?休,到底是交代不过?去,便也只好噤了声。
回到府里,齐攸朗几个已经成家的兄长也是特意回来,老夫人满眼是泪的抱住齐攸朗好一会?儿,才是让人伺候着齐攸朗用柚子叶洗澡去霉气,赶赶落落地把他收拾停当了,便张罗了一家人坐在了一桌一起吃饭,算是庆贺下此前只是虚惊一场。
席间,大伙倒是约好了一般,谁也不?提齐攸朗牢狱之灾的事,只说这段时间家中的事。好比,大嫂被诊出喜脉,大哥家又要?添丁;好比,二哥要升迁,而且年底还准备纳个小妾进门;又好比小妹的婆家已经选好,等定下黄道吉日就会?过?门,总而言之,家中最近倒是喜事连连。
齐攸朗听着,心中安慰,毕竟自己的事总是没连累了家人,但却还是有些自责,如今全家和乐融融,倒只是自己为家里人添了堵。
家中本来喜事就多,加上齐攸朗现在又好端端地回了家,所有的人都高兴,这一场筵席直吃到夜半三更才是迟迟散去。齐攸朗也喝了不?少酒,带着微微的醺意在柳柳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其实自打到家后,齐攸朗便一直想找个机会跟柳柳单独说几句话,但是那么多家人要?应酬着,竟是半刻也不?得?闲。到了这会?儿吃多了酒,已然有些昏昏欲睡,但是,话不?问出来却又睡不着,打发了其余的人都下去,齐攸朗才是悄声问柳柳道:“丫头,你知皇上为什么这么痛快给爷放出来的么?可是我父亲答应了皇上什?么事?”
“老爷会答应皇上什?么呢?”柳柳似乎有些不?解。
“比如,皇上可是给我指了什?么婚事,我父亲已经应下?”齐攸朗问。
“奴婢不?曾听说,皇上昨日里宣得老爷进宫,回来老爷就高兴地说皇上不?怪您了,明天就能接您回家,让夫人紧着张罗好庆祝下。老爷回来时,奴婢一直在旁边听他跟夫人说话,并不曾听见有什?么指婚的事。”
齐攸朗听了,心中一下松了大半,心气儿一松,人便更加困倦了起来,打着哈欠道:“那就好,那就好,吃饭的时候,我还一直琢磨,若是父亲果然应下了什?么婚事,可如何是好,我犯了欺君的罪便也罢了,若是累了父亲,可就是不孝了。”
柳柳服侍着齐攸朗躺下,帮他掖好了被角,才是要起身走,却又被齐攸朗一把拉住腕子问道:“这些日子里,还有什?么事么?”
“哦,尤卓公子跟胡公子前一阵来偷偷找过奴婢,说是还想潜进宫中把爷救出来,问奴婢知不道狱卒都是何时换班的。奴婢想着爷说的话,就拼命拦着他们,只告诉他们沉住气再看看,而且也说了,皇上对爷还是不错的,没遭太大的罪,好劝歹劝的,他们才是没再去。”
“嗯,好丫头。”齐攸朗迷迷瞪瞪地说道,含糊地又问了句,“还有别的事么?未婵跟你那木头疙瘩心上人那没什?么事吧?”
“什?么心上人啊,爷净开奴婢的玩笑。”柳柳嗔道。
齐攸朗嘶嘶地笑,人已经是半梦半醒。柳柳咬着嘴唇看着齐攸朗,想了好一会?儿,才又是说道:“爷,夏姑娘跟孟大哥,其实,如今已经是在京中了……”
柳柳的话说完半天,看齐攸朗并没有一丝反应,反是传来轻轻的鼾声,她也便叹口气道:“反正也是如此了,爷还是先睡个好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