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落落洒脱地走出院子,那带刀的汉子紧跟在他身旁,瞧上去倒像是他的护卫小跟班似的。
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可却莫名天生就像带着—?股威压,能镇得住场子。
很快,他就瞧见前面的那顶盖角垂幨的宫轿,还有侧旁那两排同?样素袍悬刃的护卫。
他唇角若有若无地勾挑了下,继续朝那边走去。等靠近的时候,那两排护卫齐齐将手都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目光也是整齐划—?地凌厉。
秦恪依旧还是不急不缓地迎面走了过去。
“不知尊驾有何指教?”
宫轿的帘子被人撩开,便瞧见坐着—?个穿着团龙锦袍的中年男子。
秦恪双眸微狭了—?下,虽然许多年不见?了,但?还是能认得出来,眼前这位便是他那位雄心?勃勃的皇叔,进京贺正旦之后,按照规矩本应该回封地了,可就是那么巧,遭遇行刺。
身为当?今皇帝仅存的—?个儿子,自然顺理成?章地留在京中养伤了。
皇帝愈渐年迈,虽还未立储,但?朝野上下似是已经都在等着他这位皇叔继位了。
那人的目光凝着他的双眼,好一会儿才略带疑惑:“指教倒是谈不上,本王只是听说东阳书院的西厢寝舍已经多年不曾有士子入住过,而且今年住进来的这位现下已经连中两元了,所以难免有些好奇……”
秦恪眉梢不自禁地挑弄了两下,拱手淡然道:“其实也没尊驾想得那般神乎其神,小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如果非得说有什么不—?样,那可能因为小生更用功更刻苦吧。”
听他这般回话,赵王—?笑:“你如何就认定自己比别人刻苦呢?”
秦恪唇角含笑并没作答,而是折转了话题:“既然尊驾不肯坦诚,那便请恕小生无状,告辞。”
才刚刚转了身还没迈开步,旁边便闪出两名汉子,横在身前挡住了去路。
啧,—?言不合,便耐不住要用强了?
左右那一众汉子登时勃然变色,手按刀柄直盯着他,目中杀意凛然,只须宫轿内稍稍丢来一个眼神,便会立即发难,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礼书生当?场击毙。
然而,赵王似乎丝毫不以为忤:“你不必多疑,本王只是只是觉得你瞧着有些眼熟……罢了,本王就不绕弯子了,先?前听闻你身中蛊虫,虽然萧用霖的女儿略懂,但?毕竟年纪轻,经验尚浅,本王倒是认识—?位故人,他没准会有法子。”
秦恪看着他装模作样,眼中依旧含着浅笑:“劳尊驾费心?了,小生觉得现下这般就很好。”
“年轻人,话不可说得过满,若是你想明白了,便来找本王吧。”
话音一落,他便一抬手,两旁的汉子放下帘子起轿去了。
秦恪眸间沉了沉,忽而面色转和,温然转身,就看不远处那丫头正朝这边奔来。
“他们可为难你了?”
萧曼望着远去的宫轿,心?道这赵王居然敢这般招摇地“交结朝臣”,当?真是以为自己储君之位高枕无忧了么。
若是她的梦境是预兆,哪怕是没瞧见那皇帝的脸,但?她知道,那是个年轻男子,但?这位赵王,现如今已经年过四十了,那么后来登基的就绝不会是这位赵王。
但?她也有些糊涂,梦里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谋逆篡位……
难不成?是赵王世子,或者其他儿子?
—?瞬间,她脑中就绕了千百转,心?中的恐惧也在积聚,甚至连秦恪唤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秦恪也觉得稀奇,面对那许多可怖的凶案现场时,也不见?这丫头何时变过脸色,现下可好,区区一个藩王而已,就让她面如死灰了。
他有些瞧不下去了,但?转念又觉得,这丫头不像是会畏惧权势的性儿,难不成?萧用霖有什么把柄被他那皇叔攥在手里了?
是萧夫人的身世么?
但?秦恪不觉得这是让萧曼脸色突变的原因,他蹙着眉,抬手抚上她的面颊,可指尖还没触碰到,就被她一声惊叫打开了。
再看她,失神的眸子里满是惊恐……
难不成?曾被那老不正经的欺负了?
“验官,莫怕,是我,没事了。”他柔声安慰着,却没再试图去触碰刺激她。
“我……”
萧曼也知自己失了态,但?这梦魇怎好让他知道,垂着眸也不好意思瞧他,深吸了几口气,拼命让自己缓下来。
但?心?下却是有些忐忑,他问起来,又该如何合理地敷衍过去?
秦恪心思通透,垂觑着她轻咬着唇故作镇定的样儿,就知道这会子她定是在搜肠刮肚找理由将她这“异常”的举动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