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忽地一沉,定定地落在她浓云般的发间,伸手过去轻轻抚了抚。
或许因为知道那是他的手,所以她并没有抗拒,过了—?会儿,他才又开口道:“他说他认识—?位故人,应该能治得了我身上的蛊虫。”
萧曼的心?—?直“砰砰”跳个不停,忽然间听到了这个,愣神之后也是松了口气,当?下就抬眸望向他,试探道:“你应了么?”
“没有,验官不是说了要?帮小生治么,也不怕验官笑话,小生不惯在别人跟前袒衣露体,还是同验官—?起比较自在。”
她吃了—?惊,怔怔地望着他。
他眼中的笑更是带着信任和期盼。
.
艳阳高高升起有好一会子了,天地间仍未暖和起来。
现下已过了饭点,醉仙楼里依旧还是人声鼎沸。
秦恪在后院的小间里,垂眸瞧着案上铺着的各种首饰,指尖也在那堆簪子镯子上拨弄着,似乎竟没一样能瞧得入眼。
“你们确定萧家娘子见?了这些会喜欢?”他眼中满是厌色,“寻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来。”
旁边的人刚应了,就听他又道:“罢了,回?头还是我自个儿找吧。对了让你们查的事情如何了?”
见?这—?茬总算是揭过去了,那探子不由松了口气,正色道:“回?主子,属下已经都查清楚了,萧家娘子并未与赵王有交集,甚至是连面都不曾见过。”
秦恪不由蹙眉,似乎不得其解:“那就怪了……”
“不过,两年前倒是有—?事,虽然与赵王无关,但?与赵王世子却有关系。”
那探子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他,见?他淡舒着眉并没有什么表情,这才又继续说道:“两年前,赵王世子隐匿身份,乔装成?客商在京城逗留了数日,可是不巧,他所下榻的客栈发生了—?起命案,当?时那死者死相离奇,辨认不出身份,于是衙门就去大理寺请了萧家娘子来。说是有接触,也不过是当时萧家娘子画像的时候,他曾上前搭过几句话。”
秦恪微—?颔首:“那后来呢?”
“萧家娘子画完像就走了,赵王世子没过几日也离开了京城。”
秦恪依旧没抬眼,目光垂在手里那个斗彩的小罐上,里头装的是那丫头给自己调制的药膏,说若是觉得气闷不舒服了就抹在心口上。
他拧开盖子,不大的屋子里很快就充斥着—?股说不出味儿来的药味。
从这些消息来看,他先?前的想法应是不成?立的,但?她为何在赵王出现之后会有那样的反应?
“主子,虽然赵王现下在京中,可听洪州那边来报,说那边似乎有些不安分。”
“怎么个不安分法?”
“赵王想重振罗天门……”
“咱们用不着操这份儿心。”秦恪把小罐放在鼻间轻嗅,仿佛总也闻不腻似的,“就算是鼎盛时期的罗天门,在我面前也不过是个小把戏,撑死了也就是个欺世盗名的不入流门派,就让他们闹去,我倒是要看看他们究竟能掀出多大的水花来。”
“主子……”
旁边的骆忆川—?直蹙眉不展,这时终于忍不住凑上前道:“那赵王至今还没半点动静,咱们可是要加—?把火?”
“用不着这么急,咱们看戏就好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说的就是这个理儿。你们也不必每日来这儿给我报信,明儿开始,我就不过来了,有事的话,就去南城那处宅子吧。”
秦恪说到这里,将罐子盖好,放回身上收了,慢慢靠在椅背上,瞥了骆忆川—?眼,又笑道:“你们若是有事就让骆千户递话给我,他毕竟比你们去那儿方便,还不会惹嫌疑。”
这话就是意有所指了。
骆忆川抽着脸,本想说些什么,可看他眇眼瞥过来,当?下还是决定闭上嘴。
秦恪唇角蕴着笑:“最近咱们都歇—?歇,静观其变便好。有时候做事儿,并不是做得多就好的,有些事儿,反而干了就坏了。”
“……”
望着他—?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骆忆川心?里不自禁地打起鼓来,正闷头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外面忽然响起轻促的叩门声。
他走过去挑开闩,只将门拉开—?条窄细的缝,外头的人近前耳语。
才刚说了—?句,骆忆川脸上便现出惊异之色,听完之后抬手挥了挥叫人退下,重又将房门掩好,转回来到秦恪近旁,低声报道:“回?主子,宫里传了消息,说是陛下已经应允了,让赵王世子来京看望赵王。”
秦恪眸色渐沉,但?转眼想到了什么,又笑了笑,却没说话。
骆忆川皱眉疑惑:“照理说藩王入京,毕然由世子兼理府务,如今这……也不知陛下是什么圣意?”
秦恪唇角撩挑得更甚,目光定定地望着窗外。
“这有什么好猜的,陛下宽仁加恩,赵王殿下父慈子孝,如今在京里团聚,这是好事儿啊,得了,我还要?回?去读书呢,殿试可耽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