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野立在原地,还未破晓的天,有月亮在梢头。
静悄悄的偷瞧这一切。
他缓了缓,指着晏姝问:“你?”
“是啊!我!陆城来的!”
“陆城?”
“对!我们从小订婚的,你不要告诉我你不记得了!说好的你要去看我爷爷。”
晏姝有点委屈,她想过千万种指认未婚夫的情形,可就是没想过他会不认账。
怪不得一直拖着不去陆城,说不定他在筹划着退婚。
也是,现在的傅家和爷爷口中的几年前落魄样一点都不同。
他兴旺发达了,他不可同日而语了,他不要她了。
傅野在这个时候,想起一场酒会上莫名其妙让他负责的女人。
她说自己负了她,他们一起喝过酒,然后还……
这不可能。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人如法炮制攀上不少权贵。
仙人跳。
晚上孙芋菲和他说话的片段一点点在他脑子里重现。
她那会说了一堆直白又露骨的话。
转头又和别人透露要安排自己意外死亡。
这样的事,他经历过太多。
这又是什么新型骗术?
“闭嘴,”他说。
“唔……哥哥,你去哪啊?”晏姝看他转头要走,赶紧叫住他。
附近一个人影都没有,黑漆漆的角落里好像蛰伏着恐怖的野兽。
她好害怕。
“我真的是你的未婚妻呀……”
傅野连头都没回。
要不是今天孙芋菲那出,他可能还有心情多陪她斡旋会。
看看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直觉,这个小姑娘不该和那些人一样。
可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去车上呆着,再多说一句话,拔掉你的舌头。”傅野冷冷地说。
-
晏姝不知道傅野去了哪,他越走越远,消失在沉沉雾霭里。
她懊恼地蹲在草地上,捡起两块石头,朝树上砸。
嘴里嘟嘟囔囔:“臭傅野!渣男!渣男!负心汉!”
一块飞石,砸在厚实的树皮上,敲出声响。
扑棱棱惊起一串飞鸟。
她看见一只小松鼠。
小松鼠呆呆地捧着坚果在啃。
看到她,和她四目相视。
两对滴溜溜的圆眼睛对峙好一会,还是松鼠先反应过来,在枝丫蹦蹦跳跳地逃。
松鼠!
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物。
晏姝的注意力被吸引,她扔下手里的石头,随便拍了两下手就想去追。
它跳到旁边的树上了!
晏姝追着跑过去。
在那边,在那边!
松鼠停下来又看着她。
可惜口袋里没有能给它的东西。
她低下头,在衣服口袋里摸索,想着能有什么意外发现。
抬起头的时候,松鼠已经跑的没影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进了刚刚最怕的林子。
晚风温柔地抚过树叶,传出“沙沙沙”的声响。
空气里还弥漫着青草的香气。
晏姝闭上眼,深呼吸一口空气。
这景色让她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她想到了,广告里那个登山运动员喝下饮料后的清凉与爽利,就像这阵清晨的风。
把她的燥热抚平。
她掏出手机,高高举起,话筒对着树梢,认真录起来。
大自然总是不经意间给最美好的馈赠。
还没等把手机揣进兜里,那只调皮的松鼠又露了头!
“你别跑啊,让我拍一张!”
晏姝一边和松鼠商量,急急地朝那棵树跑过去。
脚下一颗大石头,
脚下一块大石头,她直勾勾栽下去。
膝盖撞到坚硬的土地上,被刚刚自己丢的小石块磕到。
她痛呼一声。
白色的裤子沾了不少泥,看起来脏兮兮的。
膝盖一阵钻心的疼。
她干脆坐在地上,把裤腿撩起来。
借着傅野留给她的应急灯,膝盖肿成一个小馒头,整个发红涨起来。
另一条腿的膝盖擦破一层皮,朝外渗着血。
晏姝撇撇嘴,把裤管放下去,一只手撑着地试图起身。
失败了。
刚摔完,膝盖痛得钻心。
裤腿的布料和左腿的伤口摩擦,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把左腿稍稍前伸,鲜血已经渗透白色的裤子。
晏姝又重新坐在草地上,使劲把自己那条装饰的红色布带撤下来。
吹了吹伤口,然后用布条把那个伤口扎住。
真疼。
她想起来傅野胳膊上的那道口子。
一寸长,血汩汩地往外冒。
那得多难受?
就这还抵不过他的头疼。
晏姝有点明白他最近暴躁的脾气。
忽然谅解了他装作没有未婚妻的样子。
如果是她那么难受,甚至有性命之忧,她也绝不会惦记着和一个陌生人的婚事,只想好好享受生活,让自己早点好起来,让自己舒服一点。
晏姝一边系着布条一边设身处地的想。
傅野已经去而复返,他远远地就看见晏姝活蹦乱跳地跑来跑去。
然后不负所望地摔在地上。
傻乎乎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
大概是流了血,扯下自己身上的布条就开始熟练包扎。
还算是机敏和坚强?
比他以前养的猫强一些,他的那只猫在房间疯狂奔跑撞到门上就要顺势躺下来装死,一定要别人摸摸才肯起来。
嘴里还嗷呜嗷呜地撒娇。
晏姝坐在地上,疼得爬不起来。
忽然,目光扫到不远处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深更半夜,四周无人,吓得她心脏狂跳。
再仔细辨认下——
晏姝撇撇嘴,眼里含着两汪水,娇气地朝那个人影喊:“哥哥,我摔倒了!”
“哥哥,我起不来!”
“哥哥,抱——”
声音婉转,像转了十八个弯,最后委屈又心酸地索要一个拥抱。
靠!
坚强什么坚强?
和曾经家养的布偶猫没什么两样。
傅野朝后退一步,想重新回到刚看好的那块地。
晏姝挣扎着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尝试着挪了一步。
一个踉跄。
然后“噗通”又摔在地上。
真的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