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的雪花糕还未曾咽下去,小小的嘴儿,鼓鼓的腮,水盈盈的眸再怯生生的晃过来,娇美又可人。
摄政王落坐在她身旁,笑道:“圣上安心,这盘野狗肉不是给你吃的。”
西泠月松了口气,这才敢把嘴里的雪花糕咽下去。大案上的吃食众多,小食类的有玫瑰搽穰卷儿、裹馅寿字雪花糕、酥油泡螺儿、玫瑰鹅油烫面蒸饼……大菜的有砂锅煨鹿筋、鸡丝银耳桂花鱼、罗汉大虾、串炸鲜贝……还有那各色的粥点,林林总总的摆满了整个大案。
见他执玉箸夹了块玫瑰搽穰卷儿过来停着,那双含笑的凤目却望着她。
西泠月被他看的发毛,咽都咽的小心翼翼,好容易吞咽完了,嘴边却又递过来块玫瑰搽穰卷儿。
摄政王看着她被雷击中般的模样,眼中笑意更甚:“圣上随臣奔波了一路,臣心下十分感念,亦晓得圣上腹中定然饥饿,是以臣愿充作圣上的宫婢为圣上布菜执箸,以谢君恩。”
西泠月怔怔的,随侍在她身侧的少年再忍不住上前,摄政王没动:“圣上身边这位合意的内监,似乎依旧不怎么懂规矩,想来是日间那十板子太过轻省了……”他的目光落在少年紧紧攥着的拳头上,轻描淡写:“那便去只手吧。”
西泠月脸都白了,勉强笑道:“去只手倒没什么,只是除夕夜,吉祥的日子,见了血恐怕不好,不若罚他一年的俸禄,去撒扫处当差。”
离开她吗?
少年猛的瞪大了眼睛,那声“不行”还在口中,她却忽然侧过了脸,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不知事的奴婢!仗着朕宠信你,竟敢再三犯上,朕罚你的俸禄,让你去撒扫处当差你还不服吗?”
少年紧紧盯着她的侧脸,急的语无伦次:“没,没,不是……”
西泠月寒着声音:“给朕退下!”
他给她惹麻烦了!
少年抖动着嘴唇再不敢多说半个字,低着头快速的退下。
他无碍,西泠月在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回过脸勉力笑了笑:“这宫监有些憨傻,规矩学到现在还没学全,确实该好好责罚一顿了。”
摄政王和气道:“都听圣上的。”他将手中的玫瑰搽穰卷儿又往她嘴边递了递,温声提醒:“该凉了。”
西泠月无法,只得接了。
她吃的慢,摄政王也不着急,就在旁边等着她咽干净了,再夹一个喂过去,瞧着她红红的小嘴儿不停歇,他更是兴味十足,竟还盛了黄芪鲫鱼汤要喂她。
西泠月身子都快僵了,好再一声长长的“报”解救了她。
一个铁卫进殿单膝跪地,双手高举头顶,奉着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启禀王爷,启禀圣上,尉迟将军传了信来!”
“尉迟将军?”
王公大臣们,一听再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急声问:“难道边关也出乱子了吗?尉迟言不敌要寻朝廷相助?”
话是这么问,但他们却已经相信了,有王公已经面如死灰,呆坐了下来。
韩钟离正要下去接了信鸽过来,摄政王却抬手直至了,对跪在殿下的铁卫道:“你将尉迟将军的信打开,念出来。”
铁卫连忙应声,取下绑在信鸽腿上的信筒:“禀报王爷,刘文韬所带的二十万兵马已被末将的五万将士在马阳坡击溃,刘文韬畏罪割脖而亡,其余三个逆贼闻讯已弃兵而逃,四藩作乱已定!”
铁卫的“四藩作乱已定”说完,殿内忽然就静了下来,烛火爆出的细微“哔啵”声中,朝臣们纷纷出列跪地朝拜,高呼:“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尉迟言在给摄政王的传信中自称末将,乃是因为他曾是摄政王麾下的一名副将,如今带兵驻守边。
刘文韬便是打着边疆距京遥远,根本来不及增援的算盘,才敢于除夕起兵,以出其不意,迅速攻占京城,届时,即便尉迟言赶回来,也无回天之力。
但他哪里想到,远在天边的尉迟言竟早早带军埋伏在马阳坡等着他了。
而他偷养出来的兵,又怎么能同在边疆浴血奋战过的真正将士相提并论,足足二十万的兵马不到三个时辰就被击溃。
至此,王公朝臣们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一切都全都在上首那位爷的掌控之中。
墙壁上的自鸣钟忽然发出“当……”的一声长响。
摄政王放下手中的黄芪鲫鱼汤,亲和的叫他们都起来,又看向旁边端坐的天子:“如今叛乱已平,子时三刻也至,当是双喜临门,但却无丝竹歌舞,臣甚觉不妥,是以臣斗胆想请圣上许臣一件事。”
天子连忙点头:“叔父是大庆的救命恩人,莫说一件事,便是千件万件朕也是许的。”
摄政王说谢圣上隆恩:“臣素来听闻帝姬善舞,曾一舞动京师,只叹臣那时尚在边关未曾亲眼得见,心中一直惦念……”他望向天子瞬间僵硬的神色,嘴角笑意更甚:“是以,臣斗胆想请圣上准许帝姬前来为臣、为朝臣、为大庆,贺舞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