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仪与郭敛情浓时,他也不过是在无人时扯住她的袖子,再轻轻触她的手,攥住时手心都带着薄汗。
郭敛是羞涩的,他是个最温润有礼的君子,即使心中有满的要溢出来的欢喜,也只不过是牵手的地步,再亲密的接触,便没有了。
亲吻,高长仪没有经历过的。这种唇舌间的纠缠。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脸红,烧起来了一样,以至于没有立即回过神来责怪他的轻佻。
等她怒气上来的时候,裴允却拉着她的手,笑着对她说,“摘了头冠好不好?不重吗?”
重,当然很重,高长仪从来没在头上戴过这么多东西,压得她头疼。
她扶金冠,抱怨道:“真的好重,我脖子好疼。”
“那把脸洗了,钗环也卸了,头发也拆了,好不好?”
高长仪去拔步摇,“那你叫青鸢来啊,你刚刚叫她出去,香也没有换掉,我闻着都有些犯晕。”她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香?”
裴允没有回答他,他开了门,唤青鸢送盆水来。
青鸢没有进的了门,裴允在门口堵住了她,接了水,又叫她退下了。
高长仪见他自己端了水过来,免不得要问:“青鸢呢?我要净面,脸上厚厚一层,不舒服,捂得我发热。”
裴允双眼灵动,他眼里有又亮又软的光,笑道:“自然是要由我来。”
高长仪问他:“你不要胡闹,净面我自己就可以,但拆头发,一向都是青鸢来,你扯了我头发怎么办?”
裴允难得的霸道坚决,“就要我来,只能我来。”
“你不要胡闹。”
“我哪里有?”
高长仪把拔下来几根的金簪摔到梳妆台子上,有些生气,“你要是扯掉我一根头发,我非打你不可。”
裴允眉眼皆带着笑,“到时给你打。”
高长仪猛然回头,护住了头发,有点急,“那我还真不敢让你来!”
裴允去抓住她的手,哀求道:“就让我来嘛,我肯定会小心的,信我。”
高长仪被他这语气搞得心烦,“好了,让你来就是了,什么样子?是在同我撒娇吗?”
听她答应,裴允就很欢快,道:“我可不拘什么样子,只要你疼我,叫我彩衣娱亲都可以。”
高长仪斥他,“胡言乱语!”
裴允替她擦了脸,她的脸又恢复了素净,只有她眉眼本来的颜色,便已美的让人心惊。
他跪在她身后,开始摆弄她的头发。她坐在那里,只到他的肩膀,她只要轻轻往后倒,就能依偎在他肩头。其实她从镜子里看,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等到最后一只簪子被他拿掉,她的头发豁然散落开来,像水的流动,淌过了她的肩背,最后铺到了地上。
她的脸掩没其中,散发着瓷一样的光泽,不似真人,越发叫人叹怜。
裴允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同她一起,看向镜子里的他们。
相得益彰。
他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轻轻抬起了一点。
他嗅她头发上栀子花的味道,呼吸声隔着发丝落进她的耳朵里,好像顺着她的耳,吹拂了她的心。
“我时常梦见这样的景象,很多次……”他顿了顿,又道:“只不过梦里的你跟现在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高长仪只是摘耳坠时随口一问。
他却猛地俯下身,含住了她的耳珠,说,“那时候你在喘……”声音有些哑,“衣服也没有这会儿齐整,我在你身上,你哭,还搂着我的脖子叫我的名字……”
这样明目张胆地说混账话。
高长仪脸色不好看,红的要透了,就如同那天那位叔祖母同她说那些事时一样。只是那会儿她虽然心中有怒气,却不敢对长辈撒,只能后来在裴允身上找补,如今是要更生气一些,但好在裴允此刻就在面前。
高女郎不大爱,但真的生起气来,很难收拾,她会动手。
她其实对裴允很好,但该教训的时候也不手软。裴允素日里一向很合她的心意,不怎么叫她生气。
没有比今日更让她生气的时候的了。
即使成了亲,她依旧当自己是长姊。
她举起手就要打,但裴允眼疾手快,抓住了。
她气愤的很,“松手!你个混账!”脸上的红/潮到现在都没退。
裴允自然不会送。
她要举另一只手打他,也被他轻而易举地制住,甚至他只用一只手,就能将她两只手攥住,别着,举过头顶,叫她动弹不得。
裴允空着的那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朝他拉近了,叫她连脊背都是弯曲的。
高长仪双手给人制着,但她决不能忍受如此,叫她威严何在?于是她要动腿,这么多年高女郎要有体会,她胳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但踹人的时候还颇有那么些气势。
只是她这般一动,恰好如了裴允的心意。
他就压着她的胳膊在梳妆台上,腿又压住了她的,叫她悬着腰,挂在那。
高长仪气急了,怒道:“你还这么小,就会这些,当年红袖楼里学来的吗?却要用到我身上,你欺人太甚!”
裴允最听不得红袖楼三个字,当即往下又压了狠了一点,折得她胳膊疼。
她疼就要叫,要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