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完的话语,字字都说得艰涩。
他沉默不再言语,只余滴滴汗水从脸颊滑落,砸落到泥土里。
白青华瞥了一眼他的耳朵,圆廓状与常人无异,只有耳下那道伤痕……再加上刚刚的说辞,也不知这次剧情发展又是多了什么因素,产生了改变。
这会儿的气氛不方便探询,丁了情绪十分低落的样子,再加上他初来乍到,不好交浅言深。
这条路走得慢,等见到那处农家小院,夕阳已经完全沉进去了。
白青华随着丁了踏入门口,原本正在角落喂鸡的老太太一听到动静,一双眼睛冷冷斜了过来,仿佛有无法化解的心结埋怨,然后直接将谷子全都撒进去,扭头就回了屋子,关上了门。
丁了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仙尊别介怀,阿婶怨的是我,您请跟我来。”
白青华被扶到厨房门外的小石板桌旁,坐了下来,他似有所感,回头一望那丛油绿的瓜藤。刺啦一声,有什么东西往里边窜了进去,那是……
丁了也听见了,看他视线投在那边,便说:“那是之前一位…或许也是仙人托我照看的灵兽尊者。”
“嗯?仙人?”白青华见他目中有茫然,也是思索并加以猜测到合适的词才说出来,其他并无所知的样子。
丁了进厨房提了个水壶和茶杯出来,回答道:“应该是的,那位与仙尊您一样,气势不凡。那日我在给双牙做饭的时候,灵兽尊者突然出现,吃了那些饭食,很是喜欢的样子,于是那位仙长便让我给它管饭了。”
听完他的话,白青华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什么莫名其妙出现的仙长灵兽上了,而是捕捉到他提到的名字。于是不经意道:“双牙是……”
“噢。”丁了刚把杯子放在他面前,倒了杯水,耿直又诚实说道:“双牙是我捡回来的狗,养了一阵了。双牙!”
话音刚落,就从偏屋里哧溜窜出来一道黑影,最终猛地刹住,停在丁了的脚边,呼哧呼哧吐着两条粉红的舌,甩动两条小尾巴,好像在期盼有好吃的。
白青华一看,就看到那只黑漆漆的双头幼兽,看上去果然像只畸形的狗崽,丁了也真当它是只狗崽在逗弄。
他的眸中有思索,正询问前边的失败者是谁,怎么搞得偏差出了好几个。一边保持表面的活动,拿起面前的茶杯。
正准备抿一口,结果就看见丁了提起茶壶,动作自然而熟练地倒入屋檐下的石盆里,让那只畸形狗去喝。
白青华的脸色一瞬间的铁青,放下了茶杯。然而那边的人却一无所觉,粗神经似的,逗那只狗崽逗得忘我。他只好再开口:
“你刚才说,有人让你喂养他的灵兽?灵兽饮食无一不讲究,适量又巨大,这样,那岂不是在欺你?”
“这、这倒算不上。”丁了转过头来,一副老实的样子,说:“那位仙长也只是暂时托付,这两天刚好就让灵兽尊者回去了,再说,他也有付给我报酬。不过顺带而已,人世艰难,能帮人一把就帮吧。”
“倒是难得的赤子之心。”白青华感慨中有一丝怜惜的意味。凝视丁了稚气未脱,笑得青涩又诚挚的模样,魔心成熟度怕是还不到10%,果然一检测,呵,7%。
为了掌握其他意料之外的因素,白青华又问:“那么,你口中的仙长是哪一门派的人?说道出来,或许本尊还熟识。”
“这个的话,那位仙长并没有告知过名讳。”丁了摇摇头说道。
“名讳也不曾告知就让你做事吗?”白青华暗自思忖,隐隐似是在为他感到不平的样子,而后又问:“那么,他给了你何物做报酬?”
“是一些普通的钱财。”丁了直接睁着眼睛说瞎话。
丹锦都要冲出来骂人了。
但是敏锐的危险感知又告诉它气氛不对,大家好像都奇奇怪怪的,这种情况下不能瞎冒头。
可怎么办,它有点怀疑恶魔人类和老婆婆都被夺舍了。气息是没有变,但人都不一样了,老婆婆怎么会那样笑都不笑?恶魔人类之前又哪有那样笑过?
鸭皮疙瘩都起来了!
听说就给了些钱,白青华心中暗自哂笑,只当那不过是个名号不敢留又没什么家底,只能随意欺压个普通人的杂鱼修真者罢了。而且那灵兽的气息杂乱不纯,并不是什么高阶货色。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放在石桌上的手指轻点了点,就有几个光团升腾起来,照亮了这一片小院。
丁了面露惊奇,盯着光团的时候,他坐在那里雍容闲雅,笑意温和,说:“你今日收留的恩情,本尊定会相报。不止黄白之物,你可自行提出心愿,本尊会倾力为你达成。”
白青华本以为他能够立刻说出来,按道理说,丁了现在的心愿无非就是改变自体、治好哑婶的哑疾、或许加上改善那只连体幼崽的情况这三中其一罢了。
然而丁了却是沉默。
不但如此,这时屋子门口还突然打开,怒气冲冲的老太太探出头,扬声就骂:“杀千刀的贼人生的贼儿子,偷我的鸡蛋,丧良心啊欺负我一个老太婆,老天爷啊,你怎么不长眼啊,快快收了那贼儿子吧!”
“阿婶我——”
“呸!”
突如其来的一幕,连白青华都不免怔愣。丁了面色郁闷,本想解释,却被老太太恶狠狠瞪了一眼。往门前啐了口唾沫之后,哐当一声,老太太又把门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