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众人皆等着徐大夫的诊断,可偏偏这位大夫不紧不慢地扶脉,间或问问贴身丫鬟方蕴仪的小日子,再掐指算一算。
夏月和繁秋在旁边等得实在心焦,恨不得撬开徐大夫的嘴,赶紧听到结果。
终于徐大夫轻咳一声,慢声说道:“恕徐某直言,卫夫人之病起于少时,生产之时又遇难产,而后调理不及,致使寒邪凝滞于胞宫,气血流通不畅,病症不断。”
徐大夫话音落下,方蕴仪眼眶已经泛红,不知是不是想起在京城那段甚是艰难的时光。
卫骁言没有开口,心中很是愧疚,因为她的难产起因除了自身体弱,他的母亲还掺了一脚。
金妈妈看着上方两人均不开口,心里十分焦急,看了卫骁言一眼,想着要问夫人是否可以再孕怎么能当着二爷的面,只能下次私下再找徐大夫问个清楚。
殊不知,方蕴仪心中根本从未想瞒过他,她整理好情绪,抬头低声却坚定地问道:“敢问大夫,不知今后可还有再孕的可能?”
话音刚落,就看到金妈妈满脸的不赞同,卫骁言猛地抬头望向她,还以为她会私下派金妈妈去问,没想到她居然这时就问出口了,卫骁言心中愧疚更甚。
徐大夫不禁地抬起头,看了方蕴仪一眼,才开口:“以夫人如今的身子,就算有孕也断熬不到生产之时,到时候能否保住夫人也是未知之数。”
金妈妈听闻瞥了二爷一眼,看着卫骁言面无表情,心中着实慌乱,下意识地开口:“徐大夫,你可不要危言耸听!”
“金妈妈!”方蕴仪突然开口打断了金妈妈的话,“今日有劳徐大夫,请大夫开方吧!”
这时卫骁言开口说道:“辛苦徐大夫,烦劳徐大夫在府上多住几日。”
徐大夫拱拱手,“卫二爷客气了!”然后,繁秋带着他下去开方子,屋子顿时又静了下来。
卫骁言看着方蕴仪似乎愣住了神,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
金妈妈担心地望了方蕴仪两眼,没办法带着担忧退下了。
西次间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卫骁言还想着怎么开口,就听见方蕴仪细细低低的声音:“是我对不起二爷了!”
卫骁言心中一酸,猛地上前将她抱在怀里,“阿圆,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才对,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方蕴仪的眼泪落在了卫骁言的胸口,晕湿了男人胸前的衣裳。眼泪掉的无声无息,卫骁言却感到它们烫得他疼痛难忍,他拥得更紧,“阿圆,如今我不求别的,我只愿你平安,也只要你平安!”
方蕴仪紧紧攥着男人的衣服,泣不成声。
这次趁着徐大夫在府中,方蕴仪正好让他给卫骁言诊治下旧伤,就怕会留下病根。夫妻两个喝药的喝药,敷药的敷药,正院起卧的房间一直留着淡淡的药味,搞得卫骁言打趣到,这算是“患难与共”了。
金妈妈端着熬好的药进来,看着方蕴仪喝药时皱紧的眉头,再想到当时徐大夫的“直言”,心中很是不平,:“这药要是没什么效果,看老奴到时候不砸了他的招牌!”
方蕴仪咽下最后一口药,夏月赶紧递上清水漱口,再含上一颗蜜饯,这才感觉胸口反胃的感觉被压下,“妈妈,大夫也说了这药效要日久才能见效,用人不疑,喝着看看吧!”
“是!”金妈妈点头应诺。
这时,繁秋进来回话:“夫人,二爷使人回来传话,说晚上在正院用晚膳!”
不同于繁秋脸上的欣喜,金妈妈却略显担忧,她上前两步,低声说道:“夫人,这已经快一个月了,再这样下去,恐怕。。。”
方蕴仪抬了手,金妈妈后面的话自然也咽了下去。方蕴仪心中叹息,她知道金妈妈的意思,自从上次诊治以后二爷就一直住在正院。金妈妈担心现今二爷心里觉得愧疚,可人心易变,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同样地,也担心她若趁此留下二爷更久,会落下话柄给别人。
可是,在方蕴仪心里何尝不想二爷这样时时陪伴自己。虽然她很清楚地知道,二爷不是她一个人的,但她仍想把这段时光留得稍微久一点,这样就算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困境,她都可以勇敢面对。
“妈妈放心,我心里有数!”方蕴仪淡淡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