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是给然然送药的吗?放在桌子上,就退下吧。”
“是。”
石杏儿低眉垂眼地缓步进去,悄悄放下药碗,瞥了一眼帐中浅睡的碧裳女子,她又极快地收回眼神,退了出去。
等离开了院落,石杏儿心情越发复杂。
而这一切柳玉然不知道,她一觉醒来,就见到坐在桌旁的姜云离,揉了揉惺忪的眼眸,道:“师尊?我怎么睡着了?”
“你中了毒,九转丹解了毒,身体也需要浅眠修整。”
他们只是修士,不是真正的仙人,无法做到不眠不休,偶尔还是需要沉睡修复身体。
柳玉然回想到金翠厅的一切,淡定地道:“哦。”
姜云离见到桌旁的灵药汤,还冒着热气,是孔家的仆从刚刚送来的,道:“醒了就起来喝药,这灵药是孔家主让准备的,可以补身体,你身体正虚。”
掀开被子,披上了外袍,柳玉然坐在桌子旁,端着灵药就喝,她倒是没有讨价还价,这灵药能被孔家主拿来,想来也是不便宜的。
师徒两个人就这么悄声无言,谁也没提金翠厅中之事。
姜云离是想起柳玉然晕倒前跪坐那一幕,让他心湖起了涟漪,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诫她宴会的规矩。
而柳玉然却是想着孔之洵那个白月光梗,一时不知道如何和师尊讨论秦家之事的后续,因为实在是太尴尬了。
就在他们静坐的时候,外面又传来有力有节奏的叩门声,儒雅的男声道:“元清上尊,柳某有事情与您相商。”
这不是广陵柳氏柳家主的声音吗?
姜云离为难地看了一眼柳玉然,后者抬眸道:“师尊,你去吧。我能自己照顾自己,保证不惹祸。”
姜云离点点头,开门,和柳翊楚往外走去。
柳玉然知道这毒早已经清除,又因为毒素效用慢,她又发现得早,身体并没有毛病,干脆关门出去走走。
至于不惹祸,她这么乖巧,只有别人惹她的,没有她主动招惹别人的。
凤翎台不愧是孔家精心打造的,一花一木都极有艺术气息。
那边一丛丛的绿牡丹,绽放得美丽,她眼睛一亮,道:“绿牡丹?”
一旁一道清朗温润的男声问道:“柳仙子喜欢欧家碧?”
柳玉然偏头,见到来人,正是孔之洵,她有礼地道:“孔宗主。”
孔之洵抬手示意她免礼,见到园中的极品绿牡丹,笑道:“柳姑娘如此喜爱欧家碧,我送一盆给你做赔礼。”
“不必,孔家主已经处罚了秦家的两位仙子,晚辈已经心满意足,岂能再接受这绿牡丹?”
柳玉然再喜欢绿牡丹,也是极为有分寸的,更何况这个男人还和她有那种传闻。接了他的花,不知道被其他人传成什么模样。
她道:“若是无事,晚辈便告退了。”
孔之洵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柳姑娘满意的,恐怕不是我惩罚了秦家姑侄,而是我惩罚了令萱吧?”
一句话留住了柳玉然离去的脚步,她笑道:“孔家主误会了什么,晚辈与孔师姐并没有任何恩怨,何来满意不满意一说?”
“哦,那我那小女儿令萱为何指使秦家姑侄给姑娘下毒?”
孔之洵负手站在阳光下,笑眯眯地看着柳玉然脸上的表情变化,可惜什么都没看见。
他又说道:“而姑娘,为何又将计就计喝了那杯毒酒?故意装作毒发的模样?”
那毒药诚如孔令萱所说的,并非马上就发作的,而是□□,是柳玉然故意装作毒发的模样,迫使他们计划失败。
她见到孔之洵察觉到了,也不怵,道:“不过是礼尚往来吧。我这个人最是恪守礼节,谁赠了我一物,我便还她一物。”
礼尚往来还能这么用?
孔之洵失笑,道:“姑娘如此心机,倒是让我没有意料到。”
两个人站在这里说了这么多,柳玉然只以为孔之洵是因为她这张脸,不禁微笑道:“那倒是晚辈让孔宗主失望了。天上白月光,胸口朱砂痣,最是让人难忘,但是我只是柳玉然,并非凤翎仙子,还请孔宗主谨记。”
被一个晚辈警告了,孔之洵也不恼,眼中出现回忆之色,低声呢喃道:“当年她要是有姑娘一半心机,我们何至于落得如此局面?”
转瞬,孔之洵看到不远处的来人,起了心思,道:“柳姑娘真是胆大,你心思如此重,你师尊元清上尊可知?”
柳玉然很想翻个白眼,硬生生忍住了,道:“这世间男人心机重的更多,我一女子心机重,又如何?只要行事端正,又怎知心机重不是好事?至少,我可以保护我身边的人,护他们免受灾难。”
她顿了顿,道:“至于师尊那里,只要孔宗主不行小人行径,想来师尊这等品行高洁之人,不会想到此事。”
一点也不想和孔之洵说话了,柳玉然说完,就转身离去,却在转身的刹那呆住了。
她那个品行高洁的师尊正站在她背后!
柳玉然心底哀嚎了一下,暗骂道:孔之洵这个老狐狸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