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柳玉然面上无波,浅笑淡然,心里却有点慌,她这个师尊品行没话可说,可越是正直的人,眼里越是容不得沙子。
所以,师尊到底听到了多少?
姜云离看了她一眼,淡声道:“等为师向孔宗主辞行后,我们便一起离开。”
离开?
不论是柳玉然还是孔之洵都有几分惊讶,这么着急离开?
孔之洵问道:“元清上尊,这么快就离开凤翎台吗?”
他们师徒二人来得最迟,走得却是最早的。
姜云离单手背在身后,有礼地说道:“孔宗主,请放心。衍一宗必定参战,我已经传信给封师侄,他不日便会带人到金平,你们汇合。”
这么说衍一宗那边没有问题,姜云离还离去,孔之洵不解,问道:“那您离开凤翎台,是为了……”
姜云离道:“是柳宗主,我和他合计了一下,趁着现在众位道友还未抵达金平,我便带着然然前去探路,为大战做准备。”
双方交战,金平赵家占了地利优势,而他们这些修士联盟,却是占了人和,具体的战况如何,待定。
这一战,前世的战况可不妙,几乎可以算得上鱼死网破,其中衍一宗参战的长老指挥不力,弟子伤得最严重,修养生息了许多年。
就算如此,衍一宗在修仙界的地位依旧是数一数二的。
孔之洵没想到他们如此高瞻远瞩,拱了拱手,道:“有劳元清上尊和柳仙子了。”
“客气。”
姜云离不喜欢说这些客套话,说明了来意,就带着柳玉然飘然离去。
出了凤翎台,一路出了闹市,往南走。
柳玉然跟在他的身后,有一两分惴惴不安。姜云离与她有恩,她不想欺骗姜云离,但是,又怕以实话相告,姜云离这种受正统观念的人对她失望。
正是进退两难之时,柳玉然低声叹道:“哎……”
走在前面带路的姜云离瞥了她一眼,蹙了一下眉心,道:“为何叹息?可是舍不得那盆欧家碧?”
柳玉然:“……”
不用多说,她师尊肯定听完了全过程,不然不会连孔之洵要送她绿牡丹这事就知道。
还能怎么办?
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疾步跟上姜云离的脚步,左手扯着他的袖摆,娇声道:“师尊,刚刚你全都听见了?”
“都听见了。”
姜云离倒是没有遮掩,他们二人说话,他修为高,就算不故意偷听,也能听个一清二楚。
他眉心微聚,似乎带着几分不悦,道:“你可是心悦……”
似乎这么问太过直接,徒弟又是女子,不太合适。
他顿了顿,又道:“孔宗主他年岁比你大,又是你师姐的父亲,你们不合适。这凤翎台女主人的身份的确风光,但是我等修仙人理应修道心,淡薄世俗的名利之心。”
这哪里跟哪里?
姜云离一席话,气得柳玉然恨不得拂袖而去。
若不是翻白眼不雅,她很想翻个超级大白眼,怼她师尊一脸,神他么凤翎台女主人?
她深呼吸了几下,告诉自己这是对她有恩的师尊,不是旁人,终于缓和了下来。
嘴角微抿,僵硬地说道:“师尊,你误会了。我问的是,你对我处理秦家下毒之事,可有其他想法?”
姜云离转身,看着她认真严肃的表情,想到最后孔之洵说的那些话,原来她是担心这个事情?
若是前世的他,肯定不喜柳玉然使心眼算计同门,可是今生么,他似乎包容了许多。连孔令萱他们五个徒弟,他都能告诉自己,现在的五个徒弟并没有陷害他,罪不至死,而忍下他们。
他道:“你一直都是这个性子?”
在他的前世记忆中,她这个徒弟一直都是笑盈盈的,温柔大气,做事从从容容的,就算同门弟子上门挑衅欺辱,她也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从来未曾见过她如此锋芒毕露,动手算计他人。
难道今生换人了吗?
柳玉然一愣,这个性子是什么性子?睚眦必报?有恩必偿,有怨必报?
她略作思索了一下,道:“素来如此。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师尊,被整个修仙界捧在神坛,永远高居云端。”
承认的同时,又小小的吹捧了一波她师尊。
姜云离又一次停下脚步,细细打量着柳玉然的表情,若不是灵魂气息未变,平日里说话的语调和一些小细节未变,他都以为现在眼前这个是被人夺舍了。
其实,他这个师尊与六个徒弟一直都不亲近,又何谈了解?
他问道:“那你认为自己做的事情可是正道?能问心无愧吗?”
柳玉然道:“虽然我故意装病陷害了秦家之人,但是我问心无愧,若不是她二人心怀不轨,我何至于回击她们?”
姜云离缓步往前走,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道:“既然你问心无愧,又在纠结什么?”
是非黑白,正邪之道,谁又有一个定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