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轮回答着渐觉不对,终于忍不住问,“寂冬先生是想做生意吗?”
不关心关心待会儿对战的对手,反而对民生如此上心。
“哈哈,高先生误解了。”闵循笑道,“我带着亲人四处游历,对别的爱好没有,就关心两件事,一是是否有神医可以治疗亲人的眼疾腿疾,二是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让高先生见笑了。”
闵循心里却在想,四方城没有他旗下的银庄,也没有暗桩或者魔母养的“小蜘蛛”。
他养的那群唯利是图的人眼睛里只看得到皇城、苏杭、各大港口这样油水足的地方,每天致力于和夏祎的势力明争暗斗,扩张地盘,根本看不上四方城这种鸡肋之地,所以干脆忽略。估计夏祎那边也是这么想的,反而让四方城变成一块“净土”。
“无妨无妨。”高轮也开始套他的话,“寂冬先生祖籍何处?这些年都去过哪些地方?”听说寂冬打擂台就是为了给亲人治病的凄惨感人身世后,他赶紧表示,城主府上有一大帮医术精湛的大夫,他只要把亲人送进城主府,保证人躺着进去,走着出来。
闵循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让他把南风送过去当人质?想的倒是美。他还没有那么傻。
袁雄在小会客厅见闵循,看到对方的装扮,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来这壮士很珍视这次见面机会,特地收拾打扮了一番,好在他心里留下好印象,以求以后能在他手底下好好干。
袁雄对闵循的评分的确高了几分,认定只要他不是个空有运气没有实力的草包,就能好好为他所用。
闵循:“……”
“寂……寂冬是吧?来,不必拘礼,坐。”袁雄老是记不住这个名字,觉得喊起来拗口,哪有姓寂的?一看就是假名。
“多谢城主。”闵循坐了,有侍女端了茶水放在他手边,在上茶到退出去期间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闵循闻着那茶不太好,没有喝。
袁雄还是觉得他有些拘谨——闵循不知道他是用哪只眼睛看出来的——他没有浪费时间,直击主题,“把你请来,没有别的意思,想来你参加擂台赛之前也了解了举办这次赛事的目的,你昨天的成绩令我刮目相看,不知今天可有信心拿下魁首?”
闵循诚实摇头,“没有。”
袁雄:“……”
闵循又说,“抱歉城主,我想您可能误解了,我并不知您筹办比赛的用心,我是为了奖金才上台的,我今天要是得了第三,请问赏金什么时候发?”
袁雄:“……”
“咳咳。”一旁的高轮佯咳两声,“那什么,寂冬先生方才说这些年一直带着亲人多处游历,居无定所。先生难道没有想过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你和你的亲人也老大不小了,该安个家了,老是这么颠沛流离的,也不利于家人病情的恢复,你说是不是?”
这番话似乎触动了闵循,他陷入沉思。
高轮继续给他洗脑,“多少人想在城主手下做事而不能,先生能得城主亲自接见,足见我们的诚意。先生只管放心,跟着城主做事,不会亏待先生的。”
闵循继续沉思,看起来有些动摇。
袁雄趁机问,“我看你身手不凡,不知师承何人?”
“家里开过武馆,学得一点三脚猫功夫,没有正经师父。”
“你莫要谦虚了,哈哈哈。”袁雄突然笑起来,“说吧,你和郎幻寒大师是什么关系?你为何能使出他的独门绝技婆娑掌?莫非你曾是幻寒大师座下弟子?”
郎幻寒?
啊,幻寒师父。
如果没有记错,当年是郎幻寒来拜访师父,看到闵循在院子里练掌法,觉得小子资质不错,就过来指导了一下。他在师父这儿蹭吃蹭喝了一个月,就指导了闵循一个月。后来闵循才知道,他指导自己的正是他闻名天下很多人见过但他打死不外传的独门武功婆娑掌。
郎幻寒花了十年时间练就的掌法,闵循一个月就学会了……
闵循总觉得他是因为太过挫败才提前结束蹭吃生活的。
因为学了人家的武功,闵循后来见到幻寒大师,都会恭敬喊一声“师父”,逢年过节,也会和他其他的无数师父一样送上礼物。
至于婆娑掌,闵循从来没正经用过,偶尔打顺手了,就挑里面实用的那几招乱使,至于他用的几招是不是很有名,是不是郎幻寒曾经行走江湖经常使的,很多人都知道并且认识,他就不清楚了。
失策了。闵循心想,武功恢复之前,使任何招术之前得思量思量,不然再被认出来就不好处理了。
“不是我。既然城主认了出来,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闵循迅速编故事,“是我已故的兄弟。他曾有幸得幻寒大师指点,只是福气弱生病死了,他弥留之际担心我没有武功傍身难以生存,就把婆娑掌的一小半传给了我,可我资质不佳,只悟出了一两招。那天在擂台上,我心中惦念两天没有吃饭的兄弟,心里着急,没留神便使了出来。我只会那一招,别的再不会了。”
袁雄和高轮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这小子肚子里还真有点东西。
“你不必紧张。”袁雄安慰道,“可惜了你英年早逝的兄弟,愿他安息。你不用担心,今天好好比试,奖金一定只多不少,送到你手上。在四方城里,衣食住行上但凡有什么问题,只管联系高轮就是。”
袁雄把人安抚了一通,见时间不早了,就让人客客气气地把闵循送到菜市口去比赛。
高轮看着闵循离去的身影,皱眉问袁雄,“城主相信他手里真有婆娑掌秘籍?属下担心有诈。”
袁雄冷笑,“谁有心思关心他会的是斑驳拳还是婆娑掌。”
高轮不解,“您的意思是……”
“这小子的体质不一般,异于常人。”
高轮慢慢反应过来,眼睛逐渐瞪大。
果不其然,袁雄接着说,“刘长老不是说平儿的功法到瓶颈期了么?平儿的路数练得杂,需要转移出来一些,等体内的功法融合了,再吸收回去。”
他用冰寒彻骨的语调说,“我看这个寂冬,就是个绝佳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