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自马车上由从雪扶着下来,就见一个朝中太常寺少卿骑着马到了楚国公府门前,满脸喜气道:“阮二小姐,今日北方传来了好消息,圣人特地派臣前来向你们道喜!”
阮卿听闻是北方的好消息,便知道是哥哥的消息来了,一颗心跳得飞快。她急忙向这位少卿行了礼迎进府门,令从雪前去请了嫂嫂齐夫人出来。
齐夫人听了太多坏消息,此时又见来人传信有些气息不稳,阮卿扶住了她低声安慰道:“是好消息,哥哥一定没事的。”
太常寺少卿见这阮家的两个夫人小姐都到齐了,恭贺道:“今日北方信使三百里加急传信,言武和城作乱突厥皆被宇文将军和李将军所破,节度少使阮承安更是生擒了那东突厥的三王子,还有三日,押送俘虏的队伍就到皇城了!”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下人都是喜盈于色。齐夫人沉郁多时的面色也焕发了光彩,不敢置信地追问道:“大人说承安不仅没事,还捉住了突厥领兵的三王子?”
光禄寺少卿笑了笑,安慰道:“齐夫人莫要忧虑,圣人已令我等三日后于明德门迎阮少使回城。”
齐夫人回过神来,与阮卿一同向这位传话的大人行礼道谢:“多谢少卿大人前来我楚国公府传话,承安回来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去明德门迎接。”
待送走了这位光禄寺少卿,阮家便传开了这个喜讯,阮卿与齐夫人两个指挥着丫鬟仆从们热热闹闹地准备了起来。
第三日,小雪初停,北庭节度少使阮承安押送东突厥三王子回京,得到消息的皇城百姓自发出来聚集在天街迎接这位功臣。
明德门前身着轻甲的守城士兵排成两列维持前来围观的百姓秩序,中书令裴瑾瑜着官服,领五品以上十数个官员并光禄寺数十人迎接远道而来的阮少使,太常寺仪仗摆开,场面肃穆而隆重。
裴中书身后立着两个盛装的女子,皆身披着厚重的狐狸裘,正是阮少使的夫人齐雨溪和他的妹妹阮卿。两个女子自武和事变后忧心了近十天,此时望着遥远的官道尽头,面上都有些焦急与激动。
众人等待了不久,前方官道远远的来了一队人马,渐渐见到两侧骑兵扛着的瀚海军军旗,中间打头的银甲小将身姿挺拔,骑着高大的战马缓步走进,面容越发清晰,正是半年前弃文从武,远赴北庭的阮承安。
只见他在距离这一行人五十步时干净利落翻身下马,大步上前向为首的中书令半跪行礼:“在下北庭节度少使阮承安,押送突厥王子阿史那乞利尔,并代镇北大将军宇文成,安南大将军李时弼归来皇城诉职!”
他所带的三百轻骑也纷纷下了马跟随在后,一时之间数百人行半跪礼,甲胄相击之声肃然整齐,气势极盛。
最前列的裴瑾瑜着三品大臣紫衣,受圣人所托前来迎接功臣,在这金戈之声中神色不动受了一礼。
众人礼毕,裴瑾瑜亲自上前虚扶阮承安:“阮少使请起,此次不仅有因宇文将军与李将军驰援之功,还有阮少使擒王之功。”
阮承安带一众骑兵起身,见这位紫衣的中书令身后,自己的夫人与妹妹正眼中含着泪望着自己,一时间也是眼眶一热。
他手臂上还有伤口,正是生擒那突厥王子之时被对方拼死反击所伤,若非纪年反应及时,他阮承安怕是要在水沟里翻船,再也见不到家人了。
裴瑾瑜见阮承安视线,不动声色开口:“圣人已命摆宴于甘露殿,阮少使请。”他话音落下便侧身引路,直接带这一行人略过了一旁早准备好的马车,与阮承安一同步行进了城门。
众人由太常寺仪仗开路,浩浩荡荡进入了明德门。官员之中裴瑾瑜在前,阮承安紧随其后,身侧是齐夫人和阮卿,后面跟着身着十数个绯衣官员。
副官狄泽领着骑兵队列跟在后面,队列中间四名悍将围守着囚车中的突厥王子,踏上了宽阔笔直的天街。
这一行人阵势浩大,由武和得胜归来的年轻小将,半年前弃文从武前往边关的阮家长子,和位居中书令,资材绝盛的裴家君子所领,立刻引起了道旁早早聚集的百姓轰动。
一时之间天街上男女老幼人头攒动,欢呼者有之,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人群中一个女子向结伴前来的友人惊呼道:“快看快看,那是和两位大将军一起击败了突厥人,还生擒了他们头领阮少使。”
阮家公子的事迹传遍了皇城的茶水酒铺,他离开朝堂时所言“边关之仇未报,岂敢安身皇城”已经成为许多年轻子弟投身军中的座右铭。
她的同伴则激动地扯着手里的帕子,连声道:“你快看看前面,今日代圣人迎接功臣的是裴家的裴中书!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的贵女……”
走在前列的裴二公子俊逸非常,当年殿试圣人为避裴家盛名亲点为榜眼,且皇城中都知他还不曾对哪位贵女有意,更引得女子们频频投去目光。
阮卿今日穿着朱红上衣并月白裙裳,外着厚厚的狐狸雪披,精致而贵气。天街宽阔,道旁百姓的议论本不会传到她耳朵里,却这半句“不知会便宜哪家贵女”让她偷偷瞧了一眼前面的裴瑾瑜,微弯了嘴角。
如今哥哥归来,圣人必定不会再赐婚,而她与他心意相通,如今裴家君子怕是会便宜了阮家姑娘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