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大人……大人,自是需要敬仰的,皆传大人下笔千言立就,挥毫四座皆惊,乃惊世绝艳之才,与在下这种卑劣小人云泥之别,大人有如天上的白鹭,在下就好比那池塘里的癞□□,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是要怕的。”
赵渊长长“哦”了一声,遂又追问道,“那你预备如何敬仰?”
“自是要早烧香晚拜佛,日日祈祷大人官运鸿通,平步青云,封侯拜相,走上人生巅峰!”苏鱼笑容可掬地胡言乱语着。
赵渊顿了片刻。
这山涧的风,林间的月,月下的他……清隽风朗。
幽深的眸底,是她不敢探究的如渊深潭。
竟让苏鱼有了丝丝慌乱。
赵渊望着这小人,那颠倒黑白的小嘴,抹成花猫的脸蛋,那慌乱不安的模样,次次试探偷瞄的狡黠猫眼,不受控制般地微微俯身,大掌不由自主地抚在耳畔碎发,“在你眼中,我竟是如此俗气之人?”
虽是戏语,却足以让这小人受惊。
苏鱼瞬间的慌乱,心跳如打鼓,鼓点随着他的靠近,越发密集,浑身痉挛,耳畔那轻拂的气息,低沉的嗓音,让人脑中空白一片,对策毫无。
“哪……哪里……”心头踉跄许久,竟是憋出这么两个字,这人——绝对撩死人不偿命……
这才一个回合,就已经溃不成军啊!
苏鱼使劲掐了把大腿,顺势一个屁股坐地,脑子也清明了几分。
只见他负手而立,眸眼暗沉,紧锁于她,月色下,更添几分冷冽。
苏鱼已气短如虹,只赶紧漾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开始溜须拍马,“大人何以能用俗气二字,大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若是说俗气,那也只能是在下俗气,也是在下这等蓬蒿之人,大人风骨异秀,神采卓然,高才绝学,曙星东落,文才天纵……”
这好话谁不爱听,为今之计,只有挖空心思,全力以赴拍马屁,希望能把他给拍晕过去。
赵渊的眸触到那双委屈灵动的眸,还有那空中比划的黑色小手,心头仿若被这只猫爪子猝不及防挠了。
越发想再逗弄一番。
苏鱼的眸,一瞬不移地紧锁那骨节分明的大掌中,把弄着的她那可怜的荷包,那可是她的万贯家财,真是恨不得夺而溜之……
“你这荷包,绣的鸟挺别致的,我瞧着不错,不若送与我,我便不揭发你生火之事?”赵渊作势就要将那荷包收于袖中。
苏鱼两眼发值,一千两!
那可是一千两!她一千两的银票!
那可是攒了好久的家当!而且那不是鸟,那荷包上绣着的是白鹭!白鹭!
不是说这个裴誉是个管财政的,行走的钱袋子么!手握大朔财政大权,呼风唤雨,此刻的苏鱼真是恨不得磨刀霍霍挥向他!
“大人喜欢就好,别说是一个荷包,就是一千只白鹭在下都愿意为大人奉上!”苏鱼咬牙切齿。
“好!记住你今日允诺!”这小子真是越说越没边,被他这般胡搅蛮缠,朝堂阴翳倒是散了大半,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样,像极了小狐狸,撞进了心窝处,忍不住便要多多欺负几分。
月影下,那黑如碳的狡黠眸眼,灿若星辰。
刘子嵋住了槐园,整个人春风得意,走路生风。
苏鱼却是一连几日都神色恹恹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那日肚中饥馁且不说,更是惨损一千两!
日日洒扫马厩,始作俑者刘子嵋,扬眉吐气,刷马屁股都哼着市井小调,真真是满肚怨气无处撒!
王粲提出一同洒扫,苏鱼婉拒,倒是被反诘,“同气从来兄与弟,苏小弟是没把我当兄弟?”居然兀自生了气,害的苏鱼又是一顿好哄,这才达成共识,三人一同洒扫马厩。
这几日与他们二人厮混,倒是教之前熟上几分,因下午有课谢鸿儒耽误了半日,三人洒扫完成,收拾一番,已是戌时一刻,准备折号舍。
一轮明月当空,月光如银。
却听至稍远处有动静,那二人也听至此音,自是同时屏息,三人躲在那
乘着月色,便见几人向着这处儿而来。
正在欺凌霸弱的小恶霸马珪。
苏鱼觉得自己跟那个马珪真是不对盘至极,多日未曾好眠,便瞧见了这少爷在书院后山,欺诈同门,敲诈勒索?
“把你们的月钱赶紧给小爷拿出来啊——”
几个书生吓得瑟瑟发抖,都将腰间的荷包拿了出来,倒出包内银钱。
至于么!工部尚书的幺子,居然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