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从未注意过这?个混迹于风尘中的女子。
在归莲舫的时候,他的关注点只在覃瑢翀,还有陆淮燃、沈初瓶这两个得力干将上。
现在看来,覃瑢翀身边的人,好像一个二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聂秋颔首示意:“请讲。”
“我知晓聂公子与步家有牵连,也知晓凌烟湖底的那些水尸,是你和一?位灵魂久久滞留此地的冤魂携手镇压,最后洗净了冤屈,让它们安安心心地转世投胎去了。”月华淡淡说道,“聂公子不必紧张,这?些话?,覃瑢翀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是我自己知晓的。”
她不等聂秋提出问题,继续说道:“我的请求是,希望您能够用铜铃招魂引鬼。”
招魂引鬼,和覃瑢翀相关,那也就只剩一种可能性了吧。
聂秋想,谢慕当初说的果真没错,覃瑢翀的夙愿永远也不可能实现了。
从皇城一别,覃瑢翀去寻他一?心牵挂的那个人之后,聂秋和他就再也没有过往来。
聂秋虽然没有特地去打听过覃瑢翀的消息,但是也能够猜到,他此时正处于茫然悲伤的状态中——因为,只要结合谢慕的那句话,谁都能猜到,覃瑢翀的结局肯定并不理想。
然后,现在的他能够清晰地从月华的话?中捕捉到一个关键的信息。
覃瑢翀所喜欢的那个人,早已辞世,所以月华才想要让自己招魂引鬼。
值得吗?这?样的念头在聂秋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个不显山露水的风尘女子,分明就是喜欢覃瑢翀的,却还要为了他来恳求自己?
而且,还是为了让覃瑢翀再去见他喜欢的人一面?
尽管如此,聂秋也不准备说出自己的疑惑,这?些东西是她决定的,和自己毫无关联。
“若是为了覃公子,我也许会选择一试。”他缓缓开口,“然而,他从来没有向我提及过此事,我也就当作不知道。更何况,我接下来还有要做的事情?,来不及再去一趟霞雁城了。”
他这?就算是拒绝月华的请求了。
月华听罢,意外的平静,或许是因为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便不再犹豫。
“我不会白白浪费聂公子的时间,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我会开出你没办法拒绝的条件。”
她这么说着,手肘抵在桌面上,双手交叠在下颚处,语气如常,没有一?丝的高傲,趾高气扬,有的只是全然的平静和自信,让聂秋逐渐意识到她确实是动了真格。
以及,确实藏了什么底牌,让他没办法拒绝的底牌。
聂秋的神情?微动,说道:“愿闻其详。”
月华思索片刻,从袖中摸出一个锦囊,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个东西。
是一片染血的布料,血迹凝固成了暗红色,明显是很久之前留下的了。
“这?是,聂公子当初留居覃府的时候换下的衣物。”月华解释道,“虽然很抱歉,但是我偷偷切下了一?角,将血当作‘寻物’的媒介,以此来追寻你的踪迹,所以才能够抵达镇峨。”
偷拿别人换下的衣物这件事暂且搁下不提。
寻物。
聂秋记起,他曾在谢慕和徐阆的口中听到过这?个词。
徐阆留下的那本古籍中并未记载寻物的方法,只记载了寻人、卜卦的方法。
这?就是月华的底牌?这?就是她之前说过的“稍后解释”?
她身后到底有什么背景?覃瑢翀知不知道?
聂秋重新审视面前的女子,出言问道:“敢问姑娘是何身份?”
“我姓田。”月华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微微俯首,敛眸作了一?揖,“我认为,聂家的人应该对这?个姓氏并不陌生吧,即使,你已经与聂家断绝来往。”
聂秋感觉呼吸变得冷冽起来,好像饮下冰水,喉咙深处都是冷的,他忍不住问道:“那么,在我五岁那年,来到聂府,为我算了那一卦的天相师是……”
“是我叔父。”月华如此答道,“虽然许久不用了,但我原名为田挽烟。”
月华,不,田挽烟说得没错,聂秋想,他确实没办法轻易拒绝她开出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