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不相为谋,”盛愿低声道:“别说废话了,有什么话直说。”
楚徊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呢。
西利也不再自讨无趣,伸手打开了那个球,只见球体从中间被一切为二,里面盛放着一个Alpha的腺体。
那腺体从表面上看起来跟仓库里其他的人造腺体没有任何区别,就是一个复杂的人体组织。
但是就在看到腺体的那一瞬间,盛愿全身都涌上一股怪异到难以形容的感觉,以至于他紧紧盯着那个腺体没有一丝反应,足足半分钟才从嗓子里说出两个字:“……这是……?”
西利微笑地说:“这是你的腺体。”
盛愿耳边传来遥远而轻微的轰鸣响。
什么意思?他的腺体?他的腺体不是在四年前就被破坏了吗,盛愿清楚地记得他将锋利尖锐的手术刀插进了他的后颈,他也仍然记得那种难以言描的极度痛苦——为什么他的腺体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西利手上?
西利对盛愿的反应好像是非常满意,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愉快地注视着盛愿,轻描淡写地说:“当时你的腺体被破坏了三分之一,刀尖再深入一分就彻底不能修复了,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保住了原样,没有让它短时间进一步坏死,后来用半个月的时间进行了修补,才稳定了它的活性。”
“如你所见,它现在已经跟腺体黑市上流通的健康三级Alpha腺体没有任何区别。”
盛愿低头垂着眼看着泡在蓝色液体培养基里的小小的一枚腺体——这是他的腺体,陪伴了他二十多年,最后从他的脖颈里剥离出来的生命器官,甚至至今还跟他有着共鸣般的微弱反应。
如果有了这个腺体,一切就都能“拨乱反正”了,生死难题也迎刃而解。
怪不得西利会说“一定让你满意”。
也怪不得楚徊说他“算无遗策”,这种机关算尽的心机简直让人不寒而栗——西利在四年前保住他腺体的时候,是不是就未卜先知地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盛愿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亲眼看见自己腺体的滋味并不好受,那感觉就有如看着一枚鲜活跳动的心脏。
西利是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不可能忽然对他们施与善意,盛愿静静地看着他:“你想要什么来交换?”
“放心,我不要楚徊的人身自由,”西利的目光中闪烁着志得意满的光彩,他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说:“这份礼物的分量可不轻,我想让你用A区的终止程序来换,应该不过分吧?”
盛愿心里默不作声地权衡着。
西利说的比唱的好听,好像做了一件功德圆满的大善事似的,其实怎么算都是他占了便宜——没有了A区的停止程序作为筹码,他就可以肆无忌惮
地利用Gen的势力对付他们,到时候楚徊和盛愿不都是Gen的囊中之物?
但是…………
盛愿在原地沉默着站了有三四分钟,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宛如一樽大理石像,然后他慢慢地将戴在无名指上的蓝色戒指摘了下来,放到了西利面前的桌子上。
那是楚徊昨天晚上刚戴到他的手上的。
A区的停止程序就藏在这枚可以变形成尖锐利剑的小小戒指里。
西利一向自诩料事如神,但是看到盛愿的这个动作,他浅灰色的眼中终于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这就是让他忌惮了四年的停止程序?居然就被盛愿那么明目张胆地戴在手上招摇过市?
这简直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而且这不是西利第一次在盛愿手上看到这个戒指了,在四年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盛愿的中指上都闪烁着蓝色光彩。
也就是说,早在许多年之前,两个人刚相识不久的时候,楚徊就有了让盛愿为他保管停止程序的打算,对自己的爱人毫无保留。
西利觉得难以置信——以楚徊那种生性多疑的性格,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砝码说送人就送人?
他伸手将戒指从桌子上拿了起来,用指腹摩挲了片刻,上面还带着盛愿手指的余温。
“你们两个还真是……”西利微妙地笑着说,“如果不是我们的立场不同,我对你们的过往真的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