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愿没有直接答应他,挂了电话之后,他跟楚徊对视一眼,谁都想不出西利口中的“一定能让你满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跟西利没有一点利益相同的地方,说是水火不容也不为过,西利凭什么敢下那么大的保证?
楚徊拇指和食指抵在下巴上,那是他思考时的不经意动作,他轻微皱起眉说:“我不记得当年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西利不可能无缘无故对我们示好,心里不一定打什么算盘……你有什么想法吗?”
盛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总之先去看看再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搭在沙发上的风衣外套穿在身上,准备一个人出门——只要有一分救楚徊的希望,就算龙潭虎穴、刀山火海盛愿也要往里跳一次。
盛愿这一趟还不能带楚徊一起去,西利不知道他已经恢复记忆了,毕竟“楚徊”和“桐斜”带给他的威胁是不可以相提并论的,如果西利发现盛愿身边的人不是桐斜,可能会采取什么对楚徊不利的手段。
这四年盛愿变了许多,他一如少年时那样固执,却不是年前时的脆弱,已经足够可以跟西利斗智斗勇了——楚徊并不担心盛愿一个人去会吃亏,不过让别的男人给他遮风挡雨,这感觉还真是……格外新奇。
楚徊想了想,感觉也什么好嘱咐的,于是站在门口说:“太过分的要求不用答应,你知道我的意思,我等你回来。”
顿了顿他又压低了声音说:“就算以后真的束手无策,最起码我们还有三年,再说贺山跟我也不一样,说不定他只是‘意外事故’呢。”
但是这种可能性明显不大,盛愿低低地“嗯”了一声,一手合上门:“别在门口站着了,回去吧。”
有时候西利约盛愿出来谈事,都是出来在外面谈的,而这一次西利指明要盛愿去地下办公室找他,不知道又在玩什么花样。
盛愿这两天忙着楚徊的事,所有任务都推了,几乎没怎么在基地里面呆过,Gen的员工看到他一身“非职务装”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先是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又上前试探着问:“副组,您回来了?”
盛愿反应冷淡地点了一下头,阔步越过他们几个人,直接走到西利的办公室。
一进门就能看到他的桌子上摆了一个白色的不透明圆球,有小板凳那么大,蓝色光线之下,巨型珍珠似的流光溢彩。
西利一只手撑着下巴,有点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直到听见开门声,他的眼中才浮上一丝微妙的、让人一看就讨厌的笑意,抬起眼睛看着匆匆赶来的盛愿。
西利跟楚徊在“面部表情”的调控上迥异的宛如两个物种,楚徊在90%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眼角上挑而唇边下垂,一看就不好招惹,而西利恰恰完全相反,他的笑虚假的好像画在脸上,就算咬牙切齿还能挤出几分笑意出来。
最近接二连三的惊吓带着惊喜,盛愿的状态其实是有些疲惫的,他也不愿意跟西利多说废话,直切主题:“你说的交易是什么?”
“我可以让楚徊活下来,就像四年前那样,”西利伸手拍了拍桌子上的球,擒着微笑故弄玄虚道,“至于解决办法嘛,就在这个球里,但是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个我很感兴趣的问题。”
盛愿道:“有话直说。”
西利好整以暇地问道:“当年楚徊从E区把你带走,那个时候他给我的理由是他看上你了,想把你留在身边——不过那时候你才十六岁,你们两个在那段时间就在一起了?”
“……”
这个问题说实话确实有些出乎盛愿意料,因为西利不像是有“人情味儿”的品种——他是真真正正的不见天日,连基地都很少出,每天都在捣鼓研究一些伤天害理其实没一点卵用的
实验,怎么忽然对他跟楚徊的“八卦”有兴趣了?
盛愿心里闪过诸多念头,但是也想不出他问这个问题的理由,但是他没必要戳破楚徊的话,
“时间真长啊。”西利感慨似的轻声说了一句,又道:“那么你愿意为他付出到哪一步呢?”
盛愿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西利一怔,然后摇摇头:“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盛愿不想跟他兜这些白费口舌的圈子,皱起眉冷声道:“西利,你到底想说什么?”
西利忍不住大笑起来:“不好意思,因为我其实是一向是不太相信‘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的,但是你跟楚徊之间的……那种牵绊超乎了我的认知,所以难免生了一些兴趣,想要问一下而已,如果冒犯到你,不好意思。”
盛愿没答话,他跟这种冷血无情的怪物没有什么想法可以沟通。
——感情怎么会虚无缥缈,那是刻在心上,流淌在血液里,熔进骨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