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梨特意在路边的人行道上等了?一会,但是十分钟薄臣野都没有回复,楚梨想起来自己临走的时候秘书跟他说要开?会。
于是楚梨也就没在等,她把手机重新放回了?口袋,然后朝前面走。
小区就在一个马路前面。
楚梨回家的时候,陶静姗刚到家不?久,门口放着好多装在塑料袋里的蔬菜水?。
香蕉,西红柿,茄子,零零碎碎七八样家常菜。
“你最近不?忙吗?”楚梨一看这么多菜,一边换着鞋,一边就随口问了一声。
“最近局里进来几个实习法医,伤情鉴定有他们,我就多了?点时间休息。”
陶静姗正戴着围裙在厨房里洗排骨。
“我给你做点小馄饨,这几天你晚上下?班回来煮煮吃。”
陶静姗还不?知道楚梨这?日子偶读不?太在家的事情,她这?天连续出差,加上楚良翰的事情,她都没什么时间来关注女儿。
“好,”楚梨应一声,眼神看着别处,“不?过我这两天忙的都比较晚,剧组有包酒店,不?方便的时候我就直接在剧组睡了。”
“有时间还是回家休息方便,”水龙头哗哗的,陶静姗仔细地清洗着排骨,“你别太累,累垮了身子就坏了。”
“知道了?。”楚梨应了?一声。
想进厨房帮个忙,却被陶静姗制止了?,陶静姗非要她去歇着。
楚梨回了?客厅,扭头看着厨房,陶静姗的身影灶台前忙碌着,她是一头短发,因为过度的操劳,头发早早就白了,于是染了?又染。
楚梨跟她说染发?不?好,有白发是自然现象。
陶静姗缺不乐意,非要说自己白发没法见人。
这会,她都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妈妈了?,看到妈妈耳鬓有?白发冒出来,楚梨心口有?难过。
她看了?眼厨房,有一个问题想问。
但她心里也知道,提起那人,妈妈的反应必然又冷下来。
她思考了?良久,然后看到了陶静姗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妈妈洗完了?排骨又在洗蔬菜。
楚梨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她伸手拿过了?妈妈的手机,然后打开?了?锁屏,在通讯录上找到了陈洪德的电话。
陈洪德是妈妈的老同事了?,当初陈嘉砚案子的鉴定法医也有他一个。
楚梨默默地记下?了?陈叔的号码,然后借口自己要下?楼买点东西出了门。
陶静姗不?知道这?,她应了?一声,还让楚梨注意安全。
楚梨一颗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下了?楼,然后找了个每人的拐角,给陈叔打了?电话。
“喂?”陈叔那边很快就接了电话。
楚梨清了?清嗓子,“陈叔,是我,小梨。”
“啊,小梨啊,怎么啦?”陈洪德一听是楚梨的声音,顿时了然。
“是这样,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您来着。”
“行,你问。”
楚梨站在拐角,一点风吹着雨丝飘在脸上,楚梨觉得有点冷。
她闭了闭眼睛,竭力地回想着三年前的一切。
那年那场意外,陈嘉砚被判定为嫌疑人,但是还缺少关键性证据——那把刀捅伤了人,但是刀呢?
陈嘉砚根本就不?是凶手,他怎么会知道?
但是警方一致认为是他故意不说。
第二天。
听说有人报了警,说发现了?那把刀。
警察赶过去,经过认定,这就是伤人的那把刀。
刀上只有陈嘉砚的指纹。
后来,还多了?个目击证人,证人更是指认了陈嘉砚。
“我想问的是三年前那个案子。”楚梨闭了闭眼睛,睫毛颤动了下?,然后问出声。
陈叔没说话。
“是不是当年有个人报警,说找到了凶器?”楚梨说,“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陈叔,我问的问题也不?是不能回答的。”
“是。”
“报警的这个人,是不是那个目击证人?”
“是。”
“这个人……”楚梨觉得有?难说出口,她心一横,还是慢慢说出口,“是不是陆承泽?”
“小梨,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不?用这么较真,你妈妈一直都是……”
陈洪德的话还没说完,楚梨就挂了?电话。
她的手差点没拿稳手机。
她怎么就没想到陆承泽呢?
薄臣野说——
那我活该被他毁了??
你真以为陆承泽是什么好人?
他就是看起来那样有教养,温和,彬彬有礼?
我跟陆承泽之间可不是误会……是仇。
薄臣野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的情绪分明就是憎恨,甚至那次在薄家的书房里,薄臣野对陆承泽的态度恶劣至极。
那时楚梨都单纯地以为那是薄臣野疯狂的占有欲,都是因为自己的。
她没想过……
陆承泽说了假话,做了?伪证,差点就毁了?薄臣野的人生。
楚梨从来都没想过陆承泽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当年既然做出这件事,那就说明——至少当年,陆承泽是真的想毁了?薄臣野。
楚梨拿着手机,又突然想到了自己下?午的时候去见薄臣野,跟他说的话竟然就是让他放过陆承泽。
她说,陆承泽不?能被毁掉。
那他呢?
薄臣野又凭什么被陆承泽毁掉?
楚梨的懊恼一股脑的涌上来。
他今天本来就情绪不怎么好,她还偏偏对他说了那种话。
也难怪薄臣野说——娶了她,不?是为了?让她胳膊肘往外拐护着别的男人的。
她下午真是犯浑了?。
陶静姗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去买什么了?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楚梨在这冷风里吸了吸鼻子,“我马上了?。”
“快点啊,天气预报说一会要下?雨。”
“好。”
楚梨搓了?搓手,手被冻得冰凉。
她上楼,陶静姗正好做好了三菜一汤。
楚梨吃了?几口,心口酸胀的厉害。
陶静姗当然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以为楚梨是因为楚良翰的事请难过。
她想说点什么,还是没说出口。
楚梨吃完饭后,刚准备跟陶静姗说点什么,下?一瞬间陶静姗的手机反而先响了?起来。
“哎对,是我是我,啊?滨市有案子?什么时候走啊?行,我马上。”
陶静姗连连应下?,楚梨就大概猜到了。
?然,下?一瞬间,陶静姗挂了?电话。
“妈妈又要出差了?,你自己在家多少做点东西吃,西红柿炒鸡蛋也不?难,自己下?个面条也行,我刚才包了?点馄饨,你有空吃,少吃外卖,听见没?”
陶静姗摘了?围裙,就去主卧里拎出了自己出差的包。
她那个单肩包,还是楚梨以前去健身房的包,背着很舒服,里面装着她的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好像随时都可以拎起来直接走。
“好。”
“嗯,那我走了啊,你记得在家要锁门。”
“好,妈,你也注意安全。”
“好,早点睡!”
陶静姗背着包,一边换衣服,一边拎着包往外走。
楚梨默默地站在客厅里,看着陶静姗拿上包离开。
她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疲倦感涌上来,空荡荡的。
正好是晚上六点半了?,楼道的隔音不算好。
小孩放学回来的笑闹声,楼上一家人吃饭时的电视声,隔壁家做饭炒菜炝锅的声音。
还有楼下小夫妻俩又吵起来了,小孩又哭了。
路灯亮起来,对面楼的邻居也亮着灯。
楚梨坐在沙发?上,突然想到了薄臣野,他是不是又孤单地一人呆在公司里?
他一个人坐在偌大又空旷的办公室里,身影落寞清冷。
楚梨在家里坐不?住了,这样的世间吵吵闹闹,让她分外地想他。
楚梨把陶静姗买的蔬菜水?都放进了?冰箱里,然后拿了包下?楼,给周丞打了?电话。
她给薄臣野打了?电话,这回没人接听。
她上车,问周丞,“薄臣野今天有事情吗?”
周丞知道楚梨是要一个答案,于是他帮忙给办公室的秘书处打了?电话。
“是,薄总晚上还有个视频会议,估计要晚上九点忙完。”
“好。”
“那现在是去公司还是回去?”
“回云中岛吧。”
楚梨说。
“好。”
周丞启动了车子。
天气阴雨绵绵,路上没什么车子,回去的时候也才八点多。
楚梨没什么事情了?,就让周丞和林嫂都回去休息了,因为薄臣野没有提前说,所以林嫂也没有准备晚餐,是想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再做的。
“林嫂您也回去休息吧,我随便做点就好。”
林嫂看楚梨进了?厨房,想来打个下手的。
楚梨不肯,已经九点多了?,今晚下?雨,估计林嫂明天还要早起来,她摸透了,林嫂每天都会修剪门前的花园的花。
“行,那您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啊。”
林嫂有点不放心,但还是走了?。
楚梨去了?厨房。
厨房里宽敞整洁,楚梨拉开?冰箱找了?食材,准备做?小馄饨。
楚梨拌好了肉馅,又和了?面擀面皮。
馄饨做起来也快。
楚梨用骨头煮了底汤,等着锅开?的时候,楚梨就依靠在灶台边包着馄饨。
她恍惚地想起了?上次做馄饨的时候——
那还是在病房里。
凌婳阿姨输完液,在床上怎么都躺不?住,非要来给她做?吃的。
那个时候,陶静姗和楚良翰忙的好几天都不着家,楚梨也还是长个儿的年纪,每天的饭要么是在外婆家解决,要么就是在家楼下那个小餐馆解决。
每周能吃到爸妈做的饭,那都是屈指可数。
陈凌婳进了?厨房,楚梨又不好在一边闲着,就非要来给她帮忙。
陈凌婳手巧,包起来很快,一个小馄饨皮薄肉馅足。
“陈阿姨,你好厉害啊,我妈都不会。”
“都是慢慢学会的。”
陈凌婳笑起来的时候很漂亮,她身上总有种不?一样的恬淡气质,女人到了近四十的年纪,多是被工作与生活这一地的鸡毛逼的枯黄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