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陈凌婳不一样。
她总是不急不慢,说话也和声细气。
楚梨在病房里看到过陈凌婳画的油画,很漂亮的一片油菜花田。
楚梨觉得她跟别的阿姨都不一样。
但是哪儿不一样?
楚梨也说不出来,她总觉得凌婳阿姨不?属于喧闹的人间。
楚梨正胡思乱想着,骨头汤锅咕嘟咕嘟开?了?。
楚梨忙将包好的馄饨逐一下?进去,然后用锅铲轻轻地推着。
她在碗底放上了?一?油泼辣子——
这还是林嫂亲手做的,上次楚梨生病没胃口,薄臣野给她做了?一桌酸辣开?胃的食物之后,林嫂就记在了心里,上次还跟楚梨说了?,这是她托人送来的辣椒,她亲手做的。
味道很香。
楚梨切了?香菜末,倒了??醋,恰好这会馄饨也煮好了?,她捞出来,往碗里一倒,骨头汤的香气瞬间被激出来,浓浓的香气四溢开来。
楚梨正要给薄臣野打电话,远处便传来了停车的声音,楚梨正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里。
薄臣野推门进来时,便看到这样的一副场景。
楚梨已经换了睡衣,虽然依旧是那身棉质的保守的不?能在保守的长袖长裤,白色的,上面有?樱桃图案的小刺绣。
她的长发被拢到了肩胛一侧,灯光落下暖光,热气袅袅,她的侧脸柔顺恬静。
“才回来,先吃点东西吧。”
楚梨正好关了火,将两碗小馄饨放到餐桌上,然后要回身去厨房拿勺子。
薄臣野盯着她看,下?午的时候他问起了?周丞楚梨回去了没,周丞说楚梨回了?楚家。
那会,薄臣野的心情不?知该怎么形容。
就像是……
像是楚梨今天抛弃了?他,他以为楚梨不回来了。
所以在那气头上,连她的电话和短信都不回。
谁曾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楚梨在厨房忙碌着。
骨汤的香醇味道飘进来,并不是什么精致的餐点,在平常普通不?过的小馄饨。
薄臣野眼前有一瞬间的愣滞。
这种感觉把他的记忆拉回到几年前。
在那个并不算大的病房里,陈凌婳站在那个小小的厨房里,热气腾腾,她煮了两碗馄饨,一碗是楚梨的,一碗是他的。
楚梨坐在他的对面,嘴角向上弯,明晃晃的笑容。
那是薄臣野自认为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而现在。
楚梨依旧在他的面前。
她没走,也没有抛下?他。
楚梨正在柜子里翻找着勺子,她拿了两个小瓷勺准备回去的时候,一回身,就撞到了正好进来的薄臣野。
“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楚梨晃了?晃手里的勺子。
薄臣野没说话,他朝她走来,然后抬起手,楚梨狐疑看一眼,以为他是来帮忙的,她将手里的勺子递给他。
他的手很纤长,指骨好看,银质的腕表,被灯光折射的落下一点点的碎光。
薄臣野接过了?勺子,然后随手将勺子放在了她身后的台子上。
“嗯?”楚梨有点不明白。
薄臣野朝她走近,将她抵在了洗手台与他的怀抱之间。
楚梨没动。
薄臣野却突然地凑近,他只是轻轻一伸手,手勾在楚梨的腰上,轻轻向前一带,就轻而易举地将楚梨揽进了?怀中。
她身上软软的,一点被雨染得潮湿的花香味。
薄臣野抱着她的腰身,将她压向桌面,他只要一低头,就轻而易举地吻上她脖颈之间细嫩的软肉。
楚梨的手不?知道该往那里放,她没想推开?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她也轻轻地伸出了手,放在了薄臣野的腰上。
男人的身躯坚实遒劲,她的手穿过西装外套,隔着衬衫。
衬衫下?的肌肤很热,坚硬。
她这点小动作,像是回应。
薄臣野低头,唇擦过她的脖颈,他抱着她,很紧。
软的唇,温热,又不?经意地蹭过她的耳畔。
“怎么回来了?”他的声音有?呢喃不?清。
“我没想走。”
楚梨回他,然后轻轻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该吃饭了。”
薄臣野却微微向前欠身,楚梨以为他要松开了?,可他却只是将她向上一抱,让她坐在了厨房的桌面上。
他用膝盖顶开她的腿。
她开了?点窗户,一点冷风吹进来,夹杂着一点绵密的雨丝。
薄臣野的手隔着她的睡衣触碰过她的腰。
那柔软的触感。
楚梨觉得有?冷,她瑟缩一下?,薄臣野拥着她,她更紧地贴在了他的身上。
一点冷风吹进来。
楚梨想关上窗户,却被他禁锢着动弹不?得。
薄臣野的手落在他的脖颈上,像掌控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被迫地仰起头。
厨房的灯亮着,外面花园的路灯也落下沉寂的光。
一冷一热。
雨终于下起来,风吹进来,将桌上的东西吹乱了?,一盒草莓掉在地上,草莓滚入了柜子角落的深处。
树叶也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猛烈的声音阵阵袭来。
雨水从未关的窗户中吹进来,发?出啪啦地声响。
她的目光落到窗外,一束玫瑰在雨中肆意生长,被这突然猛烈的雨水浇灌的狼狈,花瓣黏连着摇晃,水珠成了?流,顺着那支笔直的杆茎流淌。
风歇了?。
远处的海浪又猛烈起来。
她模糊看到薄臣野单手扔下?了?外套。
后面怎么发?生的,她记不?清了?。
她两条细细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
男人的身形线条紧实而富有弹性,肌肉的轮廓结实平滑。
楚梨视线晃晃悠悠,她咬在薄臣野的肩膀上。
他像是不吃痛。
楚梨困倦上来。
他身上的味道在她的感官中被无?限的放大,那潮湿的雪松味道,与淋湿的草坪的清香味道混合着。
她的后背发?冷,身上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意。
楚梨的脑袋中像放了一场虚幻的电影。
她想到了曾经——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站在那个破旧小区的公交车站牌处,旁边有一棵粗壮的榕树,每年有几个月开?了?花,那香味浓烈,环绕着整条街。
她记得站在他旁边的时候,一点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落下来,斑驳的影子在他的脚下?晃呀晃。
他那么干净,站在阳光下?,散漫地勾起唇角。
他让她的青春明媚起来。
他是她少女时,最虔诚的心动。
楚梨的手不?自觉的触碰着他的脊背,掌心潮湿——
而现在,他们紧密相连。
暴雨天又算什么。
楚梨有几分餍足。
薄臣野察觉到她的无?力,他的掌心微潮,只单手抬起她的下?巴。
楚梨一双眼睛抬起来,眼皮沉沉的,却潮湿清亮。
“在想什么?”
他的嗓音有?低哑,浸泡着潮湿一样的性感,外面的雨也小了,一缕风吹进来,让楚梨的脊背发?麻。
“没。”楚梨摇摇头。
薄臣野没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一张白净的脸,多了??绯红。
有几缕碎发潮湿了,贴在她的脸颊上。
薄臣野伸出手,帮她将那缕碎发掖到耳后。
楚梨抬起手拉住了他的手。
她困倦了,却强撑起一点精神。
楚梨往前凑了?下?,他身上的味道清冽好闻。
楚梨抬手攀住了他的脖颈,将自己更近地压向他。
她主动地吻住了?他的唇。
只是重重地、嘴唇相碰。
楚梨抱住他,二人的肌肤相碰,她身上软软的,潮湿的,脊背上被风吹进来的雨丝铺上了?一层潮意。
“薄臣野,你是我的,”她的声音凑在他的耳边,她说,“除了我,没人可以欺负你,也没人可以让你不?开?心。”
薄臣野愣了下?,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楚梨喝醉了?。
她明明就没喝酒。
她像是一只睡醒的猫,她的手触碰到他左胸前的那行纹身上。
目光在那儿停留,柔软的,眼睛潮潮的。
她抬起目光,又那样认真,坚定。
像是她的承诺——
“月亮只有一个,薄臣野也是。”
薄臣野勾唇笑起来,时光错开?很多年,上次见他这样笑起来,还是海边的初初表白。
少年在漫天橙光的朝阳下,眼角眉梢弯着,海面泛起浪潮,太阳一寸寸升起。
他是海上迷路的船,她是汪洋里提灯来的神明。
他向着光追逐,做她最虔诚的信徒。
一路追着光,一路向着她。
光明永远热烈,信徒永远忠诚。
楚梨明天一早还要赶去剧组,薄臣野终于是不忍再折腾她,他随手捡起了?地上扔的外套将她裹住,然后把她打横抱起来。
“不?洗澡了,明天早上再洗。”
楚梨被他放到床上的时候,就随意地往被子里面一滚。
薄臣野看她困得这样,低低一笑,也没强迫她去洗一下?,他半跪在床上,将被子拉过来给她盖上。
“你记得吃饭,我先睡了。”楚梨浑身酸痛,又因为淋了?一点雨,陷进被子就出不来了。
“好。”
薄臣野应一声,他抬手,摸了摸楚梨的长发。
楚梨合上眼睛了?。
薄臣野却没走,他站在床边,看着安安静静睡着的她,哪句话犹在耳边。
月亮只有一个,薄臣野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这章又怎么了?-
嘿嘿,明天见~~~感谢在2021-04-1416:56:28~2021-04-1500:0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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