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妙禾没接话,眼神却凝重了?一些,却又很快笑起来。
“再过几日,记得来喝喜酒。”
平竹点着头,半晌才?回味过来,嚷嚷起来:“喝什么喜酒?你不是退亲了吗?”
孔妙禾也没有恼,神色自然,回过头去对上了?展丞若有所思的目光,淡淡对平竹说:“我和阿展的喜酒。”
平竹:……
空气顷刻间变得静默,平竹向来藏不住心事,此刻瞪大双眼不知所措。
孔妙禾赶在她开口语出惊人之前,先行拍了?拍她的肩:“行了?我今日累了?,你改日再来吧,帮我看看嫁衣也好。”
人已经走了,平竹好半晌才?闭上自己张开的嘴。
然后迟钝地转过头,一下子清醒过来,走到展丞面前站定。
指着他:“你!”
嚣张的话还没说出口,先被展丞那狠厉阴冷的眼神给吓得心哽了一下。
张口就变成:“你要好好待阿禾!”
展丞收了眼中警戒的意味,甚至浅笑了?笑,说:“那是自然。”
平竹也被自己这见风使舵的模样给羞得脸色涨红,又确实没有胆量再多?问几句什么。
毕竟这个展丞古怪是真,打人凶狠也是真。
她在醉芳楼里见过的。
平竹带着人离开双月楼,空气才?慢慢恢复流动。
食客们一下子躁动起来,啧啧称奇。
阿峰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走上前去摇了?摇展丞的肩,不可置信:“掌柜的要和你成亲?”
“嗯。”
“你疯了么?”
“是你逼掌柜的退亲的?”
展丞这回没答,他目光幽深,一眼扫过去,阿峰即刻胆寒。
却还是不肯放过他:“你知不知道,成亲这事不可儿戏!掌柜的答应你了??你……”
展丞轻轻拂开他的手,一脸不愿多说的表情,默然走开了?。
他曾经很喜欢这个地方,此刻却不愿意跟阿峰多?交代一句。
这是他与阿禾之?间的事,他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理解。
他心里很清楚,他失控得很厉害,即便知道阿禾会嫁给他,心里也像是被挖空了一般,透着凉气。
可如果不这么继续下去,他感觉,他立刻活不成了?。
-
七日过后,双月楼里一派喜庆。
西街上许多收到消息的人都赶来看热闹,一面在私底下议论纷纷。
这桩婚事对于平静的余州城来说,实?在太过诡异与稀奇,但展丞那张冷若冰霜暗含杀气的脸,让街里街坊都不敢大声议论。
“这可真是养了白眼狼吧,孔掌柜好心收留他,他毁了?人家亲事不说,这是逼迫掌柜的与他成亲?”
“我看就是,否则好好的,孔掌柜为何要退亲。”
展丞充耳不闻,只看见盖着大红盖头的孔妙禾,弯身与他对拜。
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穿婚服,这次的婚服虽然朴素,他的心底依旧蕴出丝丝缕缕的甜。
穿着婚服的阿禾,只有他能看见。
……
新郎官一直板着一张脸,这桩婚事又如此诡异,没什么人敢上前去闹。
拜完堂,孔妙禾被文婶搀进婚房里。
展丞虽不愿,仍然留在外厅,勉强朝宾客敬了几杯酒。
几杯酒下肚,他腹部久违地产生了?灼烧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进食。
他紧张到,连孔妙禾在屋里梳妆的时候,都不敢离去,痴痴守在门口,文婶怎么说晦气都赶不走。
他像风雨里飘摇的浮萍,明知自己命数不济,却仍旧强撑着最后一片残叶,在这海里浮沉。
……
明明场景都不一样了,他也不再是从前的模样,推开门的一瞬间,展丞依旧被满目的红灼伤了?眼,他双眼发酸,想起几月之?前,孔妙禾离开的那个月夜。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还能拥有她。
他走到她身侧,颤着手掀开她的红盖头。
她端庄而又温婉,笑得眉眼弯弯。
红烛下,两人交饮合卺酒,展丞眉头微微蹙起,莫名有些晕乎乎的错觉。
他小心翼翼牵起孔妙禾细腻的手贴在脸颊边,一边呼着热气似梦呓一般呢喃。
“阿禾姐,我想好了?,三日后我们就出发,往西边走,钦城是个好去处,你没见过那里的景致,肯定会喜欢。”
“我们坐马车到渡河,随后租船西下,要带好防寒的衣裳,可能会有些冷。”
他越说越感觉自己需要借助孔妙禾的力量,几乎整个身子依靠在她肩旁,两眼渐渐开始涣散。
他心中有了?某些猜测,却不敢细想。
只低声喊着:“阿禾……”
孔妙禾始终含着笑,将他扶至床边,又去理他的衣襟。
最后手顺着他的肩膀慢慢攀上他的脸,她摸到他的下颌骨,摸到了下巴处可疑的不平之处。
随后,轻轻一笑,沿着边缘慢慢撕开了?一层面具。
晏子展那张俊逸的脸恢复本来面貌,展现在孔妙禾眼前。
她眼底浮起轻轻嘲讽,凑近了?,拍了?拍他的右脸。
说:“晏子展——”
“骗我很好玩吗?”
晏子展如墨的一双眸,目光躲闪,心中悲戚,却发觉。
自己再也动弹不得了?。
她眼里的决绝与讽刺,他有些承受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60章节前肯定能完结!(震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