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赶马的人一下子慌了神,纷纷奔走追马而去。我猛地一提缰绳,横过马匹,挡在了队尾的轿子前面。那几个轿夫定住了脚,时不时惶恐地回头看看轿子,却没有得到任何吩咐。便只能这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地看着我。
“在下一时不慎,冲撞了马队,还望阁下见谅。”我朝那轿帘一拱手,淡淡笑道,自知话语中远没有什?么歉意,“不?过上苍有好生之?德,在下无意中放了马,倒也?算替阁下积些功德了。”
帘子后没有声音,但却能感知到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已被他悉数听去。轻轻哼笑一声,又道:“不?过,功德虽攒下了,但跑了马匹,少了军马,司马大人恐怕要怪罪罢……”放低了声音,却依旧未听到轿中人的反应,顿了顿,继续悠然道,“如此也无妨,阁下回去不妨告诉司马大人,说他暗中策划之?事,后殷已然知晓。宇文师倒是很期待与他战场相会。”
“宇文师?后殷丞相宇文师?”轿中人依然沉默,但那几个轿夫却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这人……这人是谁?不?会?”
我自知意图已为那人所知晓,此刻便缓缓打马走到一旁让开道路,作恭敬状朝轿子一拱手道:“耽误了阁下赶路,不?胜歉意。于是后会有期罢。”
这时,轿中才徐徐地传出一声轻笑。接着那人低低地吐出一个字:“走。”
轿夫如梦初醒,稳了稳轿子赶紧继续往前走。
我如木雕一般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轿子从面前擦身而?过,那一刻竟又陷入一片恍然。
那声音,毫无半分慌乱,从容之?中反倒有几分睥睨傲然之意。那一瞬间我几乎要应声在脑中勾勒出一人的形象,但恍然之间,终究只落得一片空白。
不?,不?可能,仅仅是声音而已。一定是我听错了,定是如此。
我恍惚地立在长街的这一头,看着轿子一直远走,逐渐隐没在夜色中。忽然听到背后一声懒懒的轻笑,回过头,看见宇文师摇正晃着身子走了出来。
“好你个公表,半夜三更不好好歇息,倒藏在暗处窥伺!”我瞥了他一眼,立刻笑道。
“也?不?知是谁大张旗鼓,弄得满街尽是马嘶之声,还怪别人不?好好歇息?”他佯装嗔怪地用手点了点我,又道,“还有,好你个子翩,竟敢拿我的名号四处招摇!”
“你?此刻不是自称韩楼了么,倒哪里还有宇文师在此?”我恢复了神智,亦是徐徐笑道,“不?过比起独孤鸿的恶名来,宇文师自然是响亮许多。公表自然不会介怀借我一用罢?”话已出口,才忽地意识到,那“独孤鸿”之?名,或许真将在自己如此的自我调侃之?中被逐渐弃置,销声匿迹。终有一日散入尘土,也?许纵是自己,也?要忘却了。
“子翩你已先斩后奏,再说还有何用?”宇文师哼了哼,又忽然问道,“方才那轿子之?中乃是何人?我初还以为今夜时机难得,你?倒要擒下他的。”
提及轿中之?人,方才那一声轻笑和那简短的一字又再度浮出脑海,思绪不由乱了几分,却又不愿过多思考。赶紧笑了笑,道:“据我观察,那人许是中等以上的官吏。如此之人,不?放走作通风报信之?用,岂不?可惜?”
宇文师笑着微微颔首,又似是别有深意道:“不?过方才听子翩将我知晓司马洛阴谋之?事告知那人,岂非是故意放出风声,迫其改变策略?”
我闻言徐徐笑了笑,道:“宋州此战,无非水陆二法。于南周而言,二者皆可,然而之?于后殷,五万水师,加上暂驻于汴州的三万,总共便是八万水军,然而观之?陆军,若调遣完毕,大约七万之?众。”
“如此观之?,水战或者陆战,差距倒并不太大。”宇文师沉吟道,“那么在你看来,司马洛将如何决断?”
“我亦不知。”我反倒并不在意一般淡淡笑道,“倒是希望早日知晓其决断。”
宇文师开?着我,起初有些惊异地挑了挑眉,不?过很快面色沉静下来,亦换做一副慢条斯理之?态,笑道:“子翩,原来你心中还暗藏这番心思。”
我一笑,反问道:“何种心思?”
“若这水陆两军人马加总,便足有十五万之?众,此便是后殷之?优势矣。”宇文师思量片刻后,缓缓道,“若司马洛执意水战,则水军迎敌,陆军进?攻;反之?则反。”
“知我者,公表也?。”我笑得明显了些,“如今只要等司马洛早择日发兵,方可对症下药了。”语罢翻身下了马,牵着缓缓往前走,“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客栈罢,打点一下,便要赶路了。”
“子翩,你?该知,你?之?前所言,我已全然相信。”宇文师似乎没跟上我,反而?在身后道。
我回过头,淡淡笑道:“我自然知晓,你?若不信我,又如何布置那么许多?”
“那么,”他看着,目光里有几分犹豫,“既已放出风声,又何须继续前往旅镇?”
“公表难道不?想看看南周劲旅是何样子?”我笑着反问道,又回过身子,继续朝客栈方向走去。
“好啊子翩!”身后再度传来宇文师不?大不小的喊叫,“原来你早便有此打算,倒让我入了你?圈套了!”
我耸耸肩,也?不?回头,只是看着前方笑了笑,道:“公表快些跟上罢。”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发现我居然这么多天没更了罪过啊罪过乃们抽打我吧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