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娃身下一尾红鱼也肥嫩可爱,鱼尾灵活地打了个弯,将整幅绣画连接起来,生动至极,越发?显得心思巧妙,绣工不凡。
苏芙蓉很给面子地瞄了两眼,初看就觉得眼熟,待多看两眼,忽的想起来这个香囊为什么眼熟,却是原身曾经见过!
而且就挂在她和柴傲天在贤王府的房间里,床头雕花蟠桃的枝蔓中间!
如果苏芙蓉没有穿来,按照原身记忆里的时间线,她很快就会在流言纷飞的情况下乘着小轿去贤王府当侧妃,然后憧憬着母凭子贵,恨不得今天怀明天生,三五不时地对着床头的香囊许愿。
只因为这个香囊上面绣了个胖娃娃,又是柴傲天悄悄挂上去的,原身就误以为他跟自己一样思子心切,非但心中满意,没事儿还对着香囊想象下柴傲天的心情,独自甜蜜。
一念及此,记忆里的香囊霎时间和苏若怜手心里的重叠起来,连鱼尾处六片绣反的鱼鳞都一模一样。那条长而肥的尾巴在香囊上静止不动,却在苏芙蓉心里打出片惊涛骇浪,翻腾不休——
如果这个香囊果真?出自苏若怜之手,那她和柴傲天是什么关系?
如果苏若怜和柴傲天早就两情相许,那原身的巧遇痴迷、疯狂追逐,会不会也是早就设计好的?
这乍起的念头仿若晴天霹雳,猝不及防地击在天灵盖上,苏芙蓉又惊又怒,死命咬牙维持住脸色,硬撑到离席又问了苏若怜一遍。
果然,这个香囊就是她做的。
看她起初犹豫的样子,应该并不是早早给苏父准备的礼物,而是要送给柴傲天的。
原来这对狗男女现在就已经勾搭上了,不对,肯定是在更早的时候……
仿佛开启了暗流的闸门,往日不曾注意的线索迅速串连起来,苏芙蓉强忍住恶心返回芙蓉园,越想越是心惊——
原身和苏若怜自小争吵抢夺,可是自打她开始追逐贤王,这个庶妹就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反而时常假借出游为她创造机会,还得了不少首饰做谢礼。
自进了贤王府,原身和苏家联系甚少,后来更是被扔到偏院自生自灭。但是此刻想来,原身直到饥寒交迫死在大雪天,都不曾听说过正妃的消息,只知道和颐县主成了侧妃后渐渐失宠,真?的只是因为她与世隔绝不通音讯吗?
那为什么会听说苏家倒了苏父过世,而苏若凤对她恨得咬牙切齿连父亲出殡都不曾告知的噩耗?
记忆里的漫天白雪呼啸重来,在苏芙蓉心头捅出个大口子,呼呼灌着冷风,夹杂着贤王府仆婢的冷嘲热讽。
“苏氏,你已经是个废人了,要牢记自己的身份,不可僭越!”
“凭你也配打探新王妃的消息?呸!”
“赶紧吃肉吧,要不是新王妃过门图喜庆,你哪儿能沾到光啊?”
“新王妃是谁?你不配知道!安心等死吧!”
“你怎么还不死?成日吵得王妃睡不好,真?是人穷命硬。”
“这簪子漂亮吗?是王妃赏的,你没见过吧?”
“王妃绣工了得,为人体贴,你连王妃一根脚趾都比不上!”
“问王妃是谁?你不配听见王妃大名,贱人!”
……
原身以为那种高高在上的嘲讽和莫名其妙的鄙夷同情,是因她失宠落难,现在回想起来,都特么师出有名啊。
柴傲天费心迎娶的正妃,居然是苏若怜!
同是苏家女,一个落到挨饿等死的地步,一个却是高高在上的贤王妃,多么讽刺无稽!
柴傲天对原身封锁消息,不外乎怕她闹事谩骂,所以在王府下了禁口令,不许下人在她面前提起苏若怜。
在这种细微处,他?向来是极妥帖的。
“哗啦!”
苏芙蓉吐出口长气,撩起水浇在身上,就着哗啦哗啦的水声将柴傲天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去他妈的贤王!
成日和原身在一起浓情蜜意,转眼就能把苏若怜的香囊挂到卧房,夜里看见的时候不心虚吗?不膈应吗?
前脚利用原身谋取苏家钱财,后脚弃如敝履还娶她庶妹,这等做派,真?是花楼里的娘子都比他?清白!
就这种渣滓也配叫柴郎?柴狗都是抬举他?了!
苏芙蓉狠狠唾弃完柴傲天,又将玉生烟母子三人记在账本上,重重打了个红叉。
在她只想赚钱的时候,对方已经母子其心,早早下了套索想要她命了,也不知平日里忍气吞声装得是多辛苦。
啧。
苏芙蓉将自己往水下又埋了埋,任由微烫的温度把身体包裹,满头黑发?海藻般散开。
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天道贵生,让她在阴差阳错之间窥破秘密,岂有辜负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