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包可爱一股气全说了,“我也觉得这样不合适,鳌婆还活着呢,就去求元丹了,这不是盼着鳌婆死吗?反正我姥姥是劝了乌姥姥许久,说别让乌姥姥去叨扰鳌婆,就算是乌姥姥真要去,光是鳌婆的徒弟洪姥姥那一关,她就是过不去的,可是我……。”
包可爱说了一半,突然噤声,她捂着唇.瓣,想到之前姥姥就反复吩咐过自己,切莫和小少主说鳌婆的事儿,若是小少主问起,就说鳌婆在休养,不便见客,唉!在帐子前头的时候,包可爱还记得这番话,敖瑾虽然催问了她许多关于鳌婆的事儿,可她都是闭口只说鳌婆累了,从未透露过半个字。
“不对,这事儿不对。”敖瑾摇头,“乌姥姥虽然心高气傲,可怎么也不敢僭越鳌婆,她能说出这番话,还能让你姥姥知道,定是鳌婆命也不长了。”
敖瑾看了一眼魏十镜,轻轻用手指尖勾了勾他的手心,魏十镜吃力地抬起头看着敖瑾。
“你还能走吗?”敖瑾问他。
魏十镜点点头:“走是可以走的,不过,我觉得我还是用游的比较快。”
“那咱们就走水路。”敖瑾扶起魏十镜的胳膊,只觉得他这个胳膊摸上去就是脆生生的,好像随时会断掉,敖瑾又和包可爱说,“下头有你大姐姐镇着,我不担心,不过,你还是尽快把你姥姥找来,那个叫魏一杭的,奸诈狡猾,最擅长挑拨离间,你大姐姐是个急性子,别上了他的圈套。”
包可爱点头,又问:“小少主,你去哪里?你要去天池找鳌婆吗?可你身体虚着,而且你还不会水啊。”
“我不会,魏十镜会就可以了。”敖瑾扶着魏十镜,他的身子真的好轻啊,就算敖瑾如今没了力气,也能感受得出魏十镜轻得像是一块棉絮,好像风一吹他就会随时飘了出去一样。
三人走过地牢阴暗幽深的走廊,他们酉时进来,如今外头正是黄昏,金色的阳光像是一层毛茸茸的毯子铺披在绵延起伏的山峦上,河边是盛开的鸢尾,坡上长满了蓝紫色的小菊。
“小少主你看!”
顺着包可爱的指尖看过去,东方的云层像是多变的海浪,浪花里掀起七彩的光带,从绯红到青草绿,像是银河落在了这山坡上一样。
“胡娘娘好像提前回来了,小少主,你听,你听这声音,是不是?”
那是万鸟齐鸣的叫声,欢与喜交加,这声音,响彻了整个山谷,就连地牢深处都能听得到。
敖瑾复又去看那道云彩,像是起了风,可四周尚且平静,唯独那道云彩光带搅动着薄云慢慢滚动,像是一道漩涡,风口逐渐拉长,用包可爱的话说,像极了以前在万灵洞集市里卖棉花糖的拉出来的白糖。
风卷云涌,风口慢慢往下垂往地面,不知过了多久,风渐息,落日像是一颗发光的大橘子挂在坡上,敖瑾眯着眼睛使劲去看,那余晖里缓缓浮现出一个人影,衣袂翩翩。
敖瑾失声哭了出来,她朝前头走了两步,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所有的委屈和等待只变成了无言的眼泪,一个劲儿地往外头淌。
包可爱声音又尖又细:“是胡娘娘!是胡娘娘!我要去告诉姥姥!”
敖瑾回头,她眼眶红红地看着魏十镜,只说:“你在这儿等我,我要去找我阿娘。”
魏十镜点点头,他看着敖瑾哭,自己也快要哭了出来,只是他眼角挂着浑浊的黏液,让他的眼泪没办法像敖瑾一样那般肆意,他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只看着敖瑾像是一只小鹿,风一样地朝着坡上那人跑过去了。
“阿娘!是我!阿娘!”敖瑾一边跑一边喊,她由衷地希望得到一个回应。
坡上的人似有些不适应,她裸着脚,踩在湿软的草地上,她低头动了动脚指头,确认这肌肤触地的感觉是真实的,才抬头,环顾四周,转尔就听到了身后有人在喊她,她回头,只看了一眼,心口便是一阵酸楚一阵痛,她张开双臂,跟着也回了一声:“小瑾,我的孩子,快过来,让阿娘好好抱一抱,让阿娘好好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