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镜下意识想要松开手,可他的手,却被敖瑾拽得更紧了。
敖瑾闭着眼,皱着眉,迷迷糊糊地在嘟囔些什么,魏十镜也听不清,他只任凭敖瑾捂着他的手,也不管那火燎似的痛,就看着自己的手被敖瑾捏着,揉着,藏进胸口,过来一会儿,敖瑾不动了,蜷缩着身子像是一只睡着的小鹿,很是乖巧。
魏十镜也不动了,虽然他现在的姿势有些难看,他像一只皮皮虾一样趴在床边,一只胳膊被敖瑾拽进怀里,整个人都是斜着的,他十分吃力地伸出大长腿去够身后的矮竹椅子,他当时把椅子放得那么远做什么。
就差那么一点儿,魏十镜想稍微站起身,这手才是动了一下,敖瑾就猛地一拉,把他拽得更猛了。
“不准走。”敖瑾终于是迷迷糊糊说了句明白话。
好吧,不走就不走吧,可他的膝盖已经跪麻了,不能再跪了。
魏十镜只能慢慢用脚后跟蹭掉鞋子,他深吸一口气,用脚趾夹着自己的鞋子,再努力去够那矮竹椅子。
这次碰到了!
魏十镜的脸憋得涨红,一下一下地去蹭,那椅子就一厘一厘地往这边挪,他腿酸了,脚麻了,被敖瑾捂着的手都开始发白失血了。
“魏老板,午饭送来了。”祁山在外头隔着帘子喊了一句,听着里头有动静,祁山退了两步,透过帘子底下的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魏十镜用脚趾夹着鞋子在努力地做着拉伸活动。
祁山撩开帘子,惊到了,立刻把那矮竹椅子给魏十镜搬了过去,魏十镜一屁.股坐好,穿好鞋子,长呼一口气,祁山看着被褥子捂得严严实实的敖瑾,忍不住说:“魏老板,小少主这是雷击的伤,得敞着的,得散热,不能捂着,一开始海六姑娘不都是处理得好好的吗?您啥都别做,就让小少主躺着就行。”
这倒是魏十镜想多了,他掖上被角,却没立刻掀开,祁山还在呢,敖瑾这里头的衣裳单薄,让祁山看了可划不来。
祁山看了一眼魏十镜那只被敖瑾握得严严实实的手,憨笑了一下:“小少主还是小孩子呢,我小时候,生病了也喜欢抓着我娘的手,好像这样就不难受了似的。”
魏十镜伸手,慢慢撩开敖瑾搭在眼睛处的几丝刘海:“在我这儿,她可以永远是孩子。”他回头,暗示祁山:“放心,等你走了,我就把被子掀了。”
祁山连“哦”了好几声,立刻搁下手里的餐盘,转身就出去了。
***
“如何?”江望北今日难得地出了门,他就站在南边的悬崖边上,他看着周围焦黑一片的土地,以他所站据点魏圆心,直径长达十几米,昨夜的雷,不小啊。
他抬头,看到几十米开外的灌木丛林也被烧枯殆尽,不过倒是只烧了些灌木就没往更加茂密的林子里烧去了,敖瑾应当是见到燃起大火后,设下了结界。
呵,自己被雷都劈得快要死了,也不忘记设下结界防大火烧山,倒是和她阿娘一个性子。
祁山拱手:“饭食送过去的,小少主一直抓着魏老板的手不肯撒,不过倒是不叫唤了,很安静,我放下饭食就走了。”
祁山说完,心中略有不甘:“小少主本是家主您的未婚妻,可您次次忍让,底下的人都说,家主你头上有颜色。”
“什么有颜色?”
“绿……绿色,就是戴绿帽子的意思。”
江望北临风大笑,这海风似刀,狂放肆虐,硬生生能刮走你一块皮似的。
“无妨,我也不喜欢那姓敖的,”江望北看向这一望无际的汪洋,“我要的,从来不是一个相濡以沫的妻子,而是能联手的伙伴,这个伙伴需得果断,狠心,敖瑾还差些火候,待她和那姓魏的,按照我们露出的丝丝线索一点儿一点儿地探寻到真相,她自然会晓得,男女之情,夫妻之爱,不过如云烟罢了。”
江望北胸有成竹:“我曾直接提醒过她,她和魏十镜,不过是陷入泥沼中的人互相拉扯挣扎,可共苦未必能同甘,她不是不信吗?她早晚会信的。”
似离开了红窟那压抑的环境,江望北的话多了起来,他扭头对着祁山:“魏十镜那个小跟班和那姓洛的,回了镇上还是村里?”
祁山答:“村子里。”
“盯着。”江望北扭了扭脖子,“魏十镜的身份,十分有趣,按照他凫水和伤口愈合的情况来看,在换骨的活人里至少是个甲级的,一个甲级的优秀实验品全国乱跑,魏家不可能不派人盯着的,那个叫魏涟的,还有那个叫洛长明的,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必要的时候,可以出手试探,只要不弄死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