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死了吗?”这是魏十镜问的第二个问题,他面色愈发严肃起来,甚至带着些狠辣,“是因为你,小瑾才变成这副模样的?是因为你占了她的身子,才让她变得像个孩子?”
“是你害了她?”魏十镜声音颤抖,他强忍着怒气,他知道,一切没弄清楚之前,他不能随便下手,毕竟谭玉玲现在用的,可是敖瑾的身子。
“不是。”她摇头,又收回吊在窗外的小腿,反身坐在书桌上,这两天虽然回南天,温度也跟着起来了,可大晚上穿得这么少,还是容易生病的。
魏十镜从衣柜里寻出一件披风,丢给了她:“穿上,”尔后又解释,“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你每晚上这样吹风乱跑,把小瑾的身子弄坏了。”
魏十镜又问:“昨晚去澡房洗澡的也是你吧,唱歌的也是你,喜欢吃鲜花饼的也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谭玉玲的死讯在上海可是个轰炸性的大消息,加上黄百贯一口咬定这事儿是贾裴派人做的,魏十镜离开上海西郊的时候,两家人斗法还斗得不可开交。
原本盛业银行拍卖会这事儿,黄百贯是不占理的,可谭玉玲一死,黄百贯一手操作,逼得贾裴落于舆论下风,黄百贯接连出击,找了上海本地无数家报社报道郭禄和贾裴之间私下会面的事儿。
接二连三的,蒋尤铺子中毒案、周显一家命案,田光胜自杀、梁缤纷车祸等一桩桩一件件指向贾裴的案子如雨后春笋,一件件地浮出水面,甚至蒋松鳞家的那一场大火,都有人开始猜测,怕不是贾裴害了蒋尤,被蒋家亲戚发现,索性杀人灭口,这人狠啊,人一狠什么干不出来。
黄白贯靠着谭玉玲的死可以说是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而眼前这人,顶着敖瑾的面皮,一开口却是:“是,我是谭玉玲,不过,你家这位心肝宝贝落到如此地步,可不是我作的,你该是谢谢我呢,若不是我前几天发现,我每晚醒来都在不同的地方,着急忙慌地找百晓堂向你报了信,你能如此轻易找到她?呵,要不是我拦着,下个月,她就走到重庆去了。”
“她是用走的?”魏十镜摇了摇头,不对,现下最紧要的不是这个问题,他重新问,“你从头说,你死怎么一回事?她又是为什么变成了这样?还有,”魏十镜顿了顿,“她有什么办法变回来吗?”
谭玉玲笑了,敖瑾的脸生得比谭玉玲要圆润一些,占着敖瑾的身子,她如此一笑,更像是小孩子学大人穿高跟鞋,谭玉玲转了个身,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脚尖却对着魏十镜的小腿反复摩挲:“可以啊,我可以都告诉你,你先陪我一晚上,陪得我开心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魏十镜往后挪了半步:“谭玉玲,你可别太过分了。”
谭玉玲却突然站起身,她两只手像是软绵绵的海藻,一下就搭上了魏十镜的脖颈,她整个人都贴了过来,她轻轻噘着嘴,朝着魏十镜的脖领子里吹气:“魏老板,春宵一刻啊,我只能在晚上十二点到三点之间出现,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魏十镜双肘推开她,他眼底弥漫着不悦和嫌弃,声音也跟着阴鸷起来:“你不要借着小瑾的模样放肆,你好歹是借了她的身子,稍微顾忌一下她的面子好不好。”
谭玉玲愣了一下,苦笑了一声:“这句话我好耳熟,之前我穿着她阿娘的皮的时候,她也这样提醒我,说我顶着她阿娘的样子,让我别败坏了她阿娘的名声,你护着她,她护着她阿娘,你们真是一家人啊。”
“她阿娘,不是也死了吗?”魏十镜记得,无论是从敖瑾的口中,还是从之前洛长灯给他找来的资料里,都说胡春蔓已然魂飞魄散了。
谭玉玲看着魏十镜当真是个油盐不进的,无论自己怎么撩拨,他和自己聊的都是正事儿,谁愿意和这样一个秀色可餐的男人聊正事儿啊。
谭玉玲瘫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说:“魏十镜,早知道你这么正经,我何必这么馋你的身子,实话与你说吧,小少主的阿娘是死了,但是你知道,凡人和神兽是不一样的。”
魏十镜点头:“我知道,小瑾和我说过,生与死之间,可以收集离散的魂魄,死而复生。”
“哟,那她还挺信任你的,这都和你说了。”谭玉玲继续说,“总之呢,小少主那手上的镯子,有九枚铃铛,每一枚可以镇锁住一条尾巴,她半年前,学会了用山神铃,就各地乱跑,姚金桃是第二条尾巴,求名,游三娘是第三条尾巴,求利,我是第四条,我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
“嗯。”
“兴致这么不高啊,我现在是顶着她的样貌说话,就不能让你开心些?”谭玉玲一边说,一边又用手去拉魏十镜的指尖,却被魏十镜轻轻甩开,魏十镜的声音很冷:“你继续说。”
谭玉玲叹了口气,一口气将敖瑾帮她制定的脱身计划全说了,尔后才昂着头,看着天花板:“只是我没想到,小少主这次遭到的反噬,是心智大跌,变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你问我小少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说了,可至于怎么变回来,你也别太担心,毕竟是山神铃是神器,能帮小少主挡掉一些反噬,不至于致命,等上一阵,她许是就能变回来了呢?”
“多久?”魏十镜眉头稍微松散了些。
“半年?一年?也可能是十几年,几十年吧。”谭玉玲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时光漫漫,你真的不考虑,让我睡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