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镜,”敖瑾突然发了声,可眼神依旧沉重,“你抱我。”
“什么?”他没听错吧。
“你不会?”敖瑾声音扬高了几度。
他不会?他魏十镜什么不会,他会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真麻烦,还得我教你。”敖瑾突然拽了一下魏十镜的胳膊肘,这姑娘力气真是和牛一样啊,魏十镜整个人都被拉了过去,他面对着敖瑾,两人隔得很近,他一低头就可以看到敖瑾有些毛躁的发丝儿,他耳朵根儿红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敖瑾便是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生得真是娇.小啊,感觉很小一只,头顶只能蹭到他的下巴,她鼻腔呼出的热气刚好轻轻喷薄在他的衣领边儿上,顺着他的脖颈就往下钻。
魏十镜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他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就坏事儿了。
他没动,敖瑾倒是动得很欢腾。
敖瑾的头在他的大衣上蹭来蹭去的,像是在偷瞄那辆慢慢开过来的黑色小轿车,那轿车后座遮了帘子,只露了窄窄的一道缝隙,敖瑾费尽了力气去看,却还是看不大清里头的人,只知道后座有两个人。
敖瑾一边看,一边注意着自己手腕上的铃铛。
这轿车从两人身边开过去的时候,这铃铛响得叫一个地动山摇。
敖瑾要找的人,应该就在这辆车上。
看来,姚金桃没说错,第三条尾巴在嘉兴,第四条尾巴在上海,而且,混进了名流的圈子。
车走了。
敖瑾慢慢松开魏十镜,眼神盯着远去的汽车尾巴,刚才她抱魏十镜抱得紧,车里的人,应该没闻到自己的味道。
上海帮派多,青帮算是整个江南地区都出了名的,堂口众多,三闸五埧和七十二个半码头。
这第四条尾巴能坐上青帮的车,若不是得罪了人家,就是从人家那儿得了宠。
九尾狐狸的九条尾巴每个尾巴都承了胡春蔓的容貌,各个都是艳丽美貌的主儿,敖瑾推测,多半,是后者。
既然得了青帮的庇佑,敖瑾便不好下手了,想当时,在一个小小的嘉兴,就因为郭省槐对游三娘那些许朦胧的情谊,敖瑾就费了老大的劲儿来收拾这烂摊子,这次她要面对的,可是江南第一大帮,是鱼龙混杂的大上海。
难办,真是难办啊。
敖瑾越想,眉头就皱得越紧。
在魏十镜眼里,敖瑾这都快拧巴成了麻花的眉头却是成了另一种意思,怎么?她主动抱了自己,她还觉得不爽了?
敖瑾心里头有事儿,没功夫应付魏十镜,只随意拍了拍魏十镜的肩头,说:“走吧。”
魏十镜耳根儿边上的绯红还未完全褪.去,他看着敖瑾洒脱不记事儿的样子,心里愈发堵得慌,他很想问,刚才算怎么一回事儿?抱了自己,然后呢?没然后了吗?
可又觉得,自己是男人,这话要是问出口,那自己和那些戏本子里一片痴心被辜负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敖瑾走了两步,察觉到身后没人跟着,回头看着魏十镜还在原地磨蹭呢,她吆喝了一声:“走不走啊,扭扭捏捏的。”
哼,敖瑾就是戏本子里的负心汉!
魏十镜阔步跟了上来,敖瑾问他:“那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刚才那辆?”
“嗯。”
“上海青帮有三大头目,你知道吗?”
敖瑾摇头。
魏十镜耐着性子给她解释:“苏州黄百贯,慈溪张邈林,川沙杜星河,这人名,我估摸着你也记不住,你只用记住一点,论资排辈,姓黄的是老大,你瞧见那车牌了没?四个八,就是黄百贯的专驾。”
“我是说,除开他,车里还坐了什么人?”
魏十镜听了就道:“这我哪儿知道,”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能上这车里的人,绝非等闲,多半,是黄家公馆里的一把手,或者,是那张邈林?杜星河?总之,定是他身边得力的人。”
“不对。”敖瑾摇头,她面带笑容,“那车里坐着的另一个人,应该……是个女的。”
魏十镜语迟,他不晓得敖瑾是怎么判断出来的,他继续说:“总之,他们仨,左手握着上海政界命脉,右手擒着江南经济咽喉,得罪不得,咱们今晚要去的那聚会,他们也会露面,所以我和你说,千万别在上海得罪人,但凡你活着,青帮的人都能找到你。”
“然后?”敖瑾等着下文。
魏十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还想知道然后呢?漂亮的女人,拿去送兄弟,像你这样的,只能被卖去南洋做苦力。”
早晨的大街,繁盛热闹。
“小瑾!我的脚!痛!”一声哀嚎,从街头一直响到了街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