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时,由于担心引起在场的木太医与段慈珏怀疑,柳棉下意识歪解了许长安的意思,事后更是直接忘了这茬。只是现在看来,恐怕……
“老爷。”
柳棉倏地喊住了前头的许慎。
“怎么了?”许慎问。
面对还没想到哪一层去的许慎,柳棉艰难地动了动嘴唇,缓缓道出了猜测。
“老爷你说长安他是不是,是不是不知道我们是……仙人球?”
许慎:“……”
站在寂静的宫道内,大司马许慎与司马夫人柳棉,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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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长安总觉得他爹他娘在打过他之后就有点怪怪的,不仅常常用欲言又止的目光看着他,还好几次把他叫到了身边,最后又什么都没说的让他走了。
为此他还私底下偷偷找他亲兄长打探了情况。
奈何他亲兄长现在沉迷于煲安胎汤,每次见到他,都恨不能给他灌几碗安胎滋补汤尝尝,吓得他短时间内再也不敢踏足他亲兄长的院子了。
亲兄长的道路走不通,爹娘又不肯说,许长安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再次选择了他远在边疆的三叔。
把爹娘反常的举止在信里和三叔仔细说了,又表达了对即将到来的武术师傅的期待,许长安将信封了口,让人送去了驿站。
哦对,说到武术师傅,许长安他三叔的信,在他挨了二十大棍的第二天才拿到手。
他三叔在信里,先是和他同仇敌忾地大骂了一遍许道宣,然后简明扼要地道出雪兽毛一根也没有的事实,让他问许道宣赔去。
在信的末尾,他三叔很是慷慨地表示将贴身侍卫派过来了,不过先派人去办了点事,所以人得晚几天才到。
知道这个消息后,安子晏整天跑来大司马府晃悠,一边捂着屁股哎哎哟哟地落座,一边五十步笑百步地嘲笑许长安。
至于许道宣,道宣祸害倒是个有良心的,不仅没惨无人道地笑话许长安,而且在得知许长安因偷花被赏板子后,还主动要求替许长安照顾那盆花。
不过考虑到许道宣不分敌我的杀伤力,许长安只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许长安想着这些鸡毛蒜皮的锁事,慢慢地,便有点昏昏欲睡。
近些日子的晚上,他老做那个被美人强上的梦,夜里睡不好,白天就免不得有些无精打采的。
春日里阳光煦暖,微风轻浮。他正面朝下地趴在美人椅内,懒洋洋地晒着后脑勺。
白口青釉的牡丹花盆,就放在手边不远处。
要说偷花的事情被知道后有什么好处,能光明正大的养花便是了。
午后碎金日光下,青龙卧墨池的重瓣基本上全都绽开了,只剩下最里头那寥寥无几的两层了。
此时的牡丹花,根茎挺拔,枝叶翠绿,墨紫色的花瓣色泽浓郁而鲜艳。
再过几个时辰,等它花全开了,远远望过去,就像一条青龙盘卧在墨色的池子上。
许长安这样想着,拿手拨花蕊的动作便顿住了。
——他睡着了。
一觉好眠,许长安睡醒伸了个懒腰,他瞧见还没有完全开花趋势的青龙卧墨池,忍不住便犯了嘀咕。
“心白,”许长安叫住路过的仆从,“你去我房里,把屉子里的纸包拿过来。”
名叫心白的仆从麻溜应了,没一会儿,装着花肥的纸包就到了许长安手里。
许长安拿着特制的工具松了松土,正往花盆里洒花肥的时候,就听见了安子晏的声音。
“长安,你猜我收到了谁的帖子?”
安子晏摇着他的乌骨折扇,故弄玄虚地凑到了许长安跟前。
许长安正斟酌着花肥的剂量不想分神,因而头也不抬道:“不猜。”
“长安,你这可就伤我心了。”安子晏装模作样地作捧心状,等自个儿玩够了,才刷地一下收了折扇,轻描淡写道:“孟衔约我去寒山寺饮茶。”
“孟衔?!”
许长安手一抖,剩余的半包花肥悉数洒进了花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