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难得露出说不出话的表情,欲言又止半晌,反而哂笑出声,径直向前走了两步示意我跟上:“像是你会说的话。”
“去哪里?”我紧跟上与他并排走,白毛狗狗毛茸茸的耳朵在我怀里跳来跳去,引得七海再次侧目:“刚才不是约好了,去花园。”
“哦!那我们再走快点!”
翠绿的藤蔓攀附着两侧的围栏,好像久久无人修剪,自由而肆意地生长着,我匆匆瞥了一眼刻着文字的石碑,就闯进这个足够小朋友用来躲猫猫的游乐园。
“比上次见到的旺盛很多。”我侧身躲开一丛花,如同玩跳格子游戏一般,两脚一蹬向前跳了好几下,单脚点地转身,不稳地在空中挥手保持身体平衡,“不过好像没什么?人气。”
“咒术高专本身就是没什么?人气的地方。”
“诶?明明这么?好看,真可惜啊。”我为花感到有些寂寞,用手戳了戳枝叶,它便弹跳几下,“不过今天我和七海来看你?们了,是难得的客人,所以加油点开得再漂亮一点啊。”
“对着花自言自语什么?呀。”七海伸手帮我挡住尖锐的枝条,笑着看我无聊地逗弄着花朵。
“七海,这是在许愿哦。”我不赞同地说。
“世?界上所有事物都是有灵的,对它许愿的话,它就会回应你?。”
我捧着一朵花,耐心地将手指穿入娇嫩的花瓣下方,歪头对七海扬起一抹笑:“我示范给你?看哦。”
“当我对花说……”
话即将出口时,仿佛已经过去很久的春三月的一天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那天甜品店的后厨中燃着暖红色的火焰,我把写有祈福的纸扔进火中,把愿望寄给曾经陪伴我很久、却因为丧失信仰而消失的火的妖怪。
那时我写的什么?来着?啊,对了,是——
【请赐给我友人吧。】
金色的光还在不断从炉中燃起,我听到门外有谁呼唤我,端着盘子同常来的一对情侣聊天时,我突然感受到妖怪们为甜品店下的禁制像是漏了一个口子,先是寒风涌入,随后又被一个白色的身影严丝合缝地挡住了。
居然能够用身躯代替禁制,一定是个厉害的家伙吧。我怀着各种好奇的猜测,缓缓直起身。
花妖的声音还在耳边:[“金色余烬,阿月,也许会有好消息哦。”]
澄净的玻璃窗外的人一身白色西装,深蓝色衬衣,还有一双之后我会看无数次的温柔又冷峻的眼睛。
站在初春三月暖房中的我情?不自禁对他笑。
是好消息,这位新客人,你?在发着好看的光诶。
而站在夏日晴空之下的我捧着花,看着发光的他和蓝紫色的花球越来越欢喜:“当我对花说,请赐给我友人吧。”
七海俯身与我的视线平齐,我感受到另一个太阳的温度降落我身边,不自觉地偏头望着灰褐色日光。
“七海就来到我身边了。”
那双狭长的眼睛中专注地倒映着我,瞳孔微微收缩,又随着眉目一起轻缓地舒展,七海就这样看着我,微微勾起嘴角。
“就、就是这样!”我被灰褐色的日光热得脸红扑扑,向后跳了两步,“七海来了,花会很开心的!”
我也会很开心的。
而他还在安静地笑,我站在几步之外慢慢后退,想压下脸颊通红的颜色,却控制不住地嘴角翘起,表情纠结在一起,最后只好自暴自弃地挥手对他喊:“不要不讲话嘛,七海,快点认真去看花啊呜——”
不知道哪个捣乱的家伙在满载着蓝紫色花朵的小路中央摆了一捧花,我一脚踢到它时慌忙躲开,心里琢磨着应该先道歉还是先斥责这个乱放花束的家伙,左脚绊右脚,踉踉跄跄向后滑去。
指尖扬起对着天空时,我看到灰色飞鸟游过黑发散乱的间隙,几乎下意识喊:“七海……!”
那个一如既往飞速出现的人用胸膛遮掩住我视野,叹息着回答我:“我在。”
我就这样被他拥在怀中。
——他真的遵守承诺,飞奔到很多地方,接住了我。
也许是我被惊吓到,心跳声涨潮一样涌起,我怕吵到他,或者浪花浸湿他的衣襟,想压下潮水退出这个怀抱。
但是他却拿着透明的海螺贴紧我的耳朵,让我听到海和所有一切的声音,以及他的声音。
“有人说过和你?一样的话。”七海的声音低沉又怀念,在看不见的海螺的漩涡里空灵地回环往复,向我这样叙述。
我把发麻发热的耳朵贴紧手背,突然羡慕起那个海螺,不仅能收藏他的声音,还能空闲时躺在他的西装口袋中发呆。
“还和你?一样,在傻笑的时候摔倒了。”
他却不理会潮水的心,把她推开两步,一只手沿着她的袖子下滑,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腕,笑得无奈:“怎么真的被你绕到这条路了呢。”
他的手指收紧,语气无奈到近乎柔软:“轻信,忠诚,依赖,这么?让人担心该怎么办啊。”
满天星和白色小雏菊的花束还躺在我脚边,我小声哼哼:“是好话?还是坏话?”
“你?就当成好话好了……泷岛。”
七海不知何时把我怀中玩偶放在一旁的灌木上,他呼唤我的语气过于谨然,像极了祭典上的人们吟唱送给神明的献歌,以至于丑萌的小狗和我一起茫然地看着他。
“抱歉,突然打断你赏花的心情?,不过稍微可以听我说吗?”
然而他早已打?断了我。
因为不知何时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听到了他。
他好像也在涨潮了。
作者有话要说:会有评论吗?猫猫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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