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是与非,都算不得好答案,偏偏又非此即彼。
梁九功在一旁听着,都不由得悬起了心,倒不是对张廷玉有?什么情分,而是……二公主虽然爱胡闹,但脾气真的不坏,甚至可以说是极好相处,不摆架子也不拿奴才?撒气。
虽然、常常惹得皇上扶额捶胸,气得众阿哥敢怒不敢言,但也是他们在宫里枯燥的日子里难得的鲜活和亮色。
他实在不愿意皇上因为这些?二公主并不在意的外?物,而对二公主有?了疑心,又把她送到海外?去。
梁九功没忍住微蹙着眉头,抬眸极淡的扫了张廷玉一眼。
出于对冷星的回护之心,他自然对这个将冷星至于两难情境的张廷玉不喜。
怪异的是,跟皇上对话时,表现得不开窍的生嫩小子?,此时却敏锐都很,他就淡淡看了他一眼,他就注意到了,并且和?他对上了视线。
怪哉,梁九功暗道了一句。
更有意思的是,他明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笑容眼神却一丝不变,像是没有?这短暂的交错一般,若无其事的又移开了视线。
梁九功心头有了计较,或许事情发展到如今,并不是无心之失,而是他有?意设计。
毕竟公主远在海外?,若不是他字字句句提到公主,皇上不会将此事归到公主身上。
所以,此时此刻梁九功也看?不明白了,这样有城府有?胆气,也不缺头脑手段的人,是真心倾慕公主,还是别有所图呢,他的真心能有几分真。
梁九功瞬间想了许多,一时没有?注意到殿内已经安静了许久,远远超过了一个正常对话问答的停顿时间。
“怎么,朕的问题很难回答?”康熙撩起眼皮漫不经心的催促道。
张廷玉皱着眉头,面上还真露出了难色。
梁九功下意识的松了口气,总算还有?些?少?年人的样子,只是刚这么一想,梁九功又想到了刚才?那短暂的对视,不觉又皱起眉头,太违和?了。
张廷玉眉头蹙了又蹙,直到康熙询问,才?终于回道:“回皇上的话,微臣当时想了许久,好不容易想着了主意,觉得可行便试了一试,没想到竟真的有?用,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
所以答案是第二个,星徽真有?那么可怖的影响力?和?号召力……
康熙的眸色深了深,还没待他想好怎么处理星徽,又听张廷玉满是懊恼的接着道:“微臣一直以为微臣虽年纪不大,但做事还算谨慎牢靠,可如今皇上一提点,微臣才发现自己目光短浅,竟没有想之后的事。”
康熙微微蹙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廷玉说着,眉目又舒展开来,语带庆幸,“微臣方才算了算,徽商们对二公主信服得很,晋商们也极敬重二公主,所以左右支应着,应是能撑过一年,一年的时间,二公主怎么也回京了,等?二公主回京了,自然就有?办法了。”
如今虽说共有浙商、粤商、闽商等?十大商帮,但十大商帮里头数徽商、晋商不分上下而又势力最大,把这两个龙头老大都拢在身边,不说覆盖百姓的衣食住行,甚至还能有交叉重叠处。
所以一年,真的问题不大。
张廷玉说完,一副还好还好,没惹出大祸的模样。
所以,他刚才?半天回不上话,是因为在算星徽符不符合肯定答案?
梁九功没松完的气,猛地又窒在了喉咙管。
天老爷,他为难半天,感情不是权衡利弊,二择其一,而是全选!
是非题,他答了个全选?
他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他的喜欢?他是生怕万岁爷不防备着二公主吗?
梁九功忍不住又抬头瞥向张廷玉,但他这会只有满脸满眼的庆幸,瞧不出其他。
同?样让人瞧不出心思的,还有?康熙。
“嗯,”康熙淡淡应了一声,又道:“你这个年纪,能想到法子?控制金银的价格,已是难得,跪安吧。”
康熙夸奖了张廷玉,却没有?任何奖赏。
“嗻。”张廷玉没有丝毫怨言的退下,继续勤勤恳恳的到翰林院当差。
随着金银价格的回落,日子很快进入了七月,七月又有?新的大事发生,同?时六月里各方争论的好几件事也都有了结果。
皇贵妃佟佳氏缠绵病榻许久,进入七月后,越发严重了,皇上感念其鞠育众子?、备极恩勤,打算封其为后,以为其祈福。
这是一件。
其二便是,两广总督最后落到了石家石琳手里,未来太子?妃的娘家人。
第三则是,运动比赛定了由纳兰明珠负责。
还有?第四件,张廷玉从容的应对完同?僚们的贺喜,慢条斯理的收拾好东西去户部。
他接到了户部任职的调令,几个月的功夫他不仅拿到了实职,还升了一级,如今任从六品户部郎中。
虽然从六品的官职比之前三者小之又小,但这是个好迹象,这说明皇上已经开始正视二公主的才?干。
二公主做尚书的户部,再调他这个明显的‘公主党’过去,负责的又是如今户部谁都不太熟的中央银行,里头还多是前几个月刚进去的新人……
他要把中央银行抓在手里太容易了。
张廷玉微微敛眸,不敢皇上是什么样的心思打算都好,公主需要进入大家的视线。
只是,张廷玉抬首南望,七月了,二公主还没回京。
希望皇贵妃的这个福真能祈到,早日病愈,将这个皇后长长久久的做下去才好。
从翰林院到户部的路,张廷玉早就走熟了,很快便到了户部,这会的户部没有?了冷星,却有席勒纳亲自迎了出来。
张廷玉连忙快走几步迎上去,“席大人,这怎么使得,真是折煞下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