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已年近六旬,自然不必避讳,袁湛暗自纳闷,却也只好听命而去。
走过暗香浮动的长廊,袁湛被侍女领进一个小厅里,一名中年女官过来,请袁湛稍等片刻。
袁湛认得她正是专为长公主掌管宝器的女官,也就只好坐下了。
不过一会环佩叮当,一个妙龄少女走了进来,见小厅里有人,立刻停住,再看是袁湛,那尖尖的瓜子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袁大哥怎的在此?”
袁湛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晴月郡主,也不可能躲开了,只好硬着头皮道:“在下见过郡主。”
晴月忙伸手要扶,又有些害羞,缩手道:“袁大哥不必多礼。”
她犹豫了片刻,便往一旁的座位上坐了,她那侍女静静站在她身后。
袁湛在她面前,就只好收敛起自己的散漫随意,坐得端端正正的,也不抬眼看她。
那星月手上拿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只精致的陀螺,她摩挲着陀螺,也不抬头。
气氛有些尴尬。
袁湛想着怎么好找个借口先走。
晴月绞尽脑汁想了个话题,道:“袁大哥可会玩陀螺?”
袁湛一愣,他这个年纪早就不玩这个了,可是人家满眼期待的,他也只好接话道:“郡主喜欢这个?”
“不是。”郡主摇摇头,羞涩笑道,“我前些日子遇到一个小娘子,甚是可爱,我与她说了好久话儿,还约了明日一起玩。我却不知四五岁的小孩儿喜欢什么,听三郎说陀螺极有趣,便要了一个来,却不会玩。”
袁湛无语。
郡主口中的三郎是她兄长的儿子,才六岁大,陀螺自然是小郎君爱玩,一个小娘子会喜欢这个才怪。
这晴月郡主是长公主四十多岁得的,甚是宝贝。满月时圣上就封了她郡主。可惜这郡主自小身体不好,性格也内向,极少出门的。还是这几年,为了她的婚事,长公主才让她在公众地方露面。
想到这,袁湛就再也坐不住了,起来道:“咳,郡主恕罪,袁某还有些事儿,这边告辞。”
晴月郡主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欲言又止,讷讷起身送他。
袁湛忙不迭道:“郡主留步,请留步。”
他早就想到自己这就是被长公主摆了一道。出门后也顾不得其他,撒腿狂奔。
到了外面,果然四下里无人,只有安路等在外面,一脸无措。
他招招手,大步流星到府门前,上马就走,未出长公主府的巷子遇到办完事的安平,说那孤女已经托给袁家庄子上一对无子女的老夫妻照顾,给了三十两银子。
袁湛点点头,哪还有心思顾及这个,一直快到家才松了口气。
在家门口却遇到了尉迟靖的小厮,那人在门口等候多时。
袁湛问道:“你家郎君可好?怎的长公主的宴席也不见他去?”
小仆支支吾吾,却碍于门口人多,指指信道:“我家郎君便是向郎君求救来着……”
袁湛打开信一看,不禁失笑,这尉迟靖就差直接喊救命了。
自他击胡回来,就被他老爹关了起来,只道是杀一杀他的傲气,不许他四处张扬。可怜尉迟靖在家闷得要全身长草。
袁湛自然是要帮他的。
说来他阿爹如此罚他也是因为尉迟靖一回来就在秦二娘铺子外面闹了一场,虽然这事没有闹大,知道的人不多,可尉迟靖身边多得是他阿爹派去看住他的人,他到家水还没喝一口,他阿爹已经拿着鞭子等着他了。
冬至节可以休息三日,第三日袁湛亲自到尉迟府上,说是一直没能为尉迟靖接风,今日两人到外面喝一杯。
尉迟靖的阿爹原是袁湛父亲的属下,对袁湛也给几分面子,又听袁湛说只是他们二人去喝酒,也就允了。
袁湛带着他就去了摘星楼。
这酒楼比别处高一层,站在最上面可以看到城墙,因而叫做摘星楼。只是那最高的一层却不是所有客人都有资格上去坐的。
酒楼主人被袁湛叫来,一问之下,那送货的果然是秦二娘的铺子。
袁湛昨日已都弄清楚了。亏得秦二娘想得出来,如今不做门面生意,专只往大酒店或铺子送饼。今日一早已经来过。
袁湛便将此事放在一边,二人饮了酒正欲下楼,见几名侍女在前面开道,后面一名戴着帷帽的娇客,牵着一个小娘子上楼来,柔声说着:“你来的比我早呢,可是等久了?”
袁湛一看,那三四岁的小娘子不是秦萌又是谁?她怎么会在这里?秦二娘呢?
这戴着帷帽的女人,他听声音也有几分耳熟,却比秦二娘的声音动听多了。
那侍女在前面开路,只因能上最高层的也都是身份不小的人,因此并没有强制要求回避,现在见这二人竟敢站在门口大喇喇看着郡主,立刻道:“郡主到此,请两位客人立刻让开!”
郡主抬头一看袁湛,喜得顿住了脚:“袁大哥……也来了么?”
她不常出门,护卫她的武侍女自然不认得袁湛,听到郡主开口便退到一边。
袁湛不知道自己这两天撞了什么邪,他以前一年也见不到一回这位郡主啊。
没办法,硬着头皮和尉迟靖上去见了礼。
郡主满眼都是袁湛,道:“你是不是……”她有些害羞,便不说了。昨晚她才说自己会到摘星楼来,袁郎今日就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