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沐夏轻声吩咐贴身丫头。
“是!”浣纱忙应道,随即举起手,轻轻叩几下房门——
咦?没有动静啊!
再敲——
沐夏以目光示意浣纱,同时,心内止不住奇怪:赵隽真的在里面吗?她们三个女人在房门外一番吵嚷,睡死的人都要被吵醒,他那么怕吵闹的一个人,怎么能忍受这许久时候,并且,半分动静没有?奇怪!
浣纱于是加了力气再叩——
房里还是无人应答。
“里面好像没有人哪!不管了!大小姐,推门进去吧?”浣纱狐疑询问。
沐夏没有回应,紫蝶姑娘那边已经得意地哼一声,带着刻意的炫耀表情冷笑,“紫蝶方才已经侍候大人睡下,你们哪,就别再打扰人家了嘛——侍候男人的事,紫蝶是行家里手,定会让大人满意得不得了,乐不思蜀!太太们不妨把这儿交给紫蝶照管,您二位呢,还是回府里养尊处优,当你们的清闲少奶奶……”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甩在紫蝶姑娘的脸上,登时半边脸孔高高肿起。
“贱人!放肆!”浣纱意犹未尽地甩甩手,顺便甩掉腻人的胭脂水粉。哼!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赏她一巴掌还嫌少呢!
“臭丫头!小贱人!我撕了你……”紫蝶姑娘难得受此奇耻大辱,又气又痛又羞又愤,泪水不由自主迸流的同时猛地扑过身来,长长的指甲直往对方脸上刮去……
只是,比较奇怪的是:狠狠甩了紫蝶姑娘一巴掌的人明明是浣纱,紫蝶姑娘拼了命扑过来扭打撕扯的人却是——晋王世子夫人。
紫蝶姑娘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誓要画花晋王世子夫人那张雪白无瑕的脸才罢休似的,平日总是扭摆如杨柳的纤纤弱质扑身而上的动作竟然也称得起动如脱兔。
沐夏冷冷一哼,瞥了眼疯女人似的紫蝶姑娘,脚步一闪,就避开了她乱无章法的攻势——这个女人简直丧心病狂了,说一些莫名其妙不知羞耻的话讥讽刺激人也就罢了,竟还不知死活胡乱动手,要不是看她毫无武功,光凭她从她夫婿的客房里出来的这一笔烂账,她绝对、绝对不会客气!
“有本事别躲……”紫蝶姑娘一击不中,半边脸又痛得要死,更是愤恨郁满胸怀,红着眼睛又再度冲向沐夏。
“你这个女人发疯了!竟想打我家小姐!打你的人是我,要算账冲着我来!哼!敢打我家小姐,胆大包天!不想要命了是不是?本姑娘成全你!我打你——打你——”
大小姐被纠缠,干立一旁的浣纱可不依了,她迎上直冲向大小姐的坏女人,拦腰阻住坏女人的冲势,双手扣住坏女人的手腕,用力往坏女人身后一扭,然后用力往地上一推,踏脚踩住……
“哇……啊……哗……呜呜……”
只听得几声尖叫、惨叫、嚎叫、哭叫,顿时有人泪飞顿作倾盆雨,稀哩哗啦的,一点也不梨花带雨,一点也没法令人百炼精钢化作绕指柔,相反,那趴在地上,啼叫连连,涕泗纵横的狼狈、惊恐模样……咳,倒是能轻易让人联想到屠宰场的某种常见画面。
至少,浣纱就觉得像。
所以,她忍不住仰天大笑,豪情万丈,气概几乎没干上云霄去。
“够了!别再胡闹了!”沐夏抿抿嘴,把好笑抿回去,正正神色,制止浣纱进一步施展拳脚——她自小陪她,偶尔有兴趣也学上那么几手几脚招术,难得有人来当沙包,当真有些放肆了。其实,咳!君子嘛,应当动口不动手才是!
“哼!小教训而已……”浣纱提起脚,想要踢开坏女人——没办法,谁让她好死不死的偏偏要躺倒在客房门口,她还得继续敲门呢!
“姑娘请留情罢!”
一个男人的声音蓦然响起,浣纱眼前一晃,定了睛,本要被她踢飞的坏女人已经站立起来,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柔弱如同无骨,当真小鸟依人得紧。
“澹台爷……呜呜……她们……她们欺侮紫蝶……澹台爷,您要为紫蝶作主,紫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算……就算她们是王候世家的主子奴婢……也不能如此仗势欺人……呜呜……”紫蝶姑娘靠在来人——澹台拓大爷的怀里,嚎啕大哭,花容愁惨,简直就是悲痛欲绝。
“哼!”浣纱斜了那个救美英雄和被救美女两眼,不屑地哼哼!说实在的,她真不晓得某些男人长的什么眼光,对这种此刻哭得天崩地裂,好像全世界都欺侮她都对不起她,前一刻却无耻、凶悍、狠毒动不动就想伤人的下贱货色居然也肯奉承维护、怜惜疼爱!跟瞎了眼有什么区别呀!
看到澹台拓出现,沐夏对他点点头,同时,不动声色地丢了个眼色给浣纱。
浣纱聪明得紧,知道自己得罪了人家心爱的女人,不好再肆无忌惮地嚣张,赶忙后退,躲在大小姐身后。
澹台拓注视着主仆俩人,没有发火,而是微微一笑,带着歉意说道,“坊间女子不识大体,胡言乱语、胡作非为得罪了夫人,我这就带她回去管教……”
“澹台拓,你……”正哭得天昏地暗的紫蝶姑娘忽然从澹台拓怀里抬起头,恨恨道,“你……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如今我被欺负,你竟敢还说是我的错!你……你们男人都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