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星君胡须雪白,身子却硬朗,他怀中抱着一坛桃花酒来到这边:“前些日子容初这丫头馋老夫这千年桃花酒,非让老夫给她送一坛过来,好巧你在这,不如我们三人一同畅饮如何?”
沁蕊自然乐意的很。
于是三人改道去了破军星宫。星宫长夜万年永寂,却有万千星辰悬于夜空。
一回到破军星宫,容初便浑身放松下来。司命星君开了桃花酒,为桌前每人斟上一杯。
容初也是许久未饮过司命星君的佳酿,一时间期待无比。只是捏着玉杯,提到嘴边时,她却猛然顿住。
原本已经开始迷蒙的双眼瞬间变得清亮,好一个司命星君,竟敢拿旁的酒糊弄她!
容初一把将酒杯拍在石桌上,猛地站起身来,对上桌前二人惊诧的双眼,她猛然僵住。
不对,司命星君这老头子小气,却也从未以假酒骗她。她原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幻境!
容初大恼,她竟险些中了那小妖的道!
风听剑出鞘,直直劈开眼前幻境,梅花仙子与司命星君的面容渐渐模糊了,真实的环境才渐渐看的真切。
仍旧是一片深沉夜色,只是浓雾消散,就着月色,林中景象能清晰入目。
另一边,庆云宫内灯火通明。
李景恒坐在书房内,翻看着书桌上的几本文书。
前几日,皇帝封了他一个半大不小的官职,要紧的事务没多少,多是些琐碎难搞的杂事,常常要他忙到深夜才能休息。
烛火被窗外吹来的夜风吹得微微闪烁,晕黄的烛光打在少年的脸上,为少年生冷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柔和。
站在一侧守着的阿媛,看着李景恒细腻精致的侧脸,心中荡漾,想起白日里容初的话,她大起胆子走上前去。
“殿下,夜深了,您忙了一晚上,该休息了。奴婢看您晚膳没吃多少,于是特意备了点参鸡汤……”
“我不是吩咐过,不用人伺候吗?”李景恒头也不抬,视线也未曾离开桌上的文书,只是开口说话的声音已经夹杂不耐的冷意。
然而阿媛只当李景恒是闹脾气,容初的话还在耳边,她鼓起勇气,再一次上前:“殿下,您多少喝一点。”
“我说不用人伺候,出去!”
“可是……”
阿媛还要坚持的话刚刚出口,就对上李景恒的双眼。少年的眼神里有与他年岁不符的冷冽,像极了冬日深泉,幽深凛冽。
很明显,李景恒的心情极差。
“可是什么?”李景恒开口,他面上并无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阿媛,却让阿媛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阿媛定了定心神,垂下头,害怕地小声道:“可是容初姐姐说,殿下小孩子,没人陪,心情才总是很差……”
“……”
一室的寂静。
越发安静,阿媛越发不安,她站在殿中,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来庆云宫之初她便听闻二殿下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子,只是早先来时惊鸿一瞥,二殿下的长相给了她不小的错觉。
此时此刻站在二殿下的面前她才知道,不能以貌取人。
眼前的二殿下,他分明只是沉着脸色,甚至连一句重话也没有说,却让她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景恒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叫她什么?”
阿媛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李景恒问的是容初,偷偷瞥了一眼李景恒的脸色,阿媛小声道:“容初姐姐……”
“她何时有了你这个姐妹?”李景恒并未说什么责怪阿媛的话,可阿媛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不爽。
阿媛平日里也是会看人眼色的人,听李景恒这样说,便懂了容初在李景恒心中的地位,连忙跪下:“是奴婢僭越,以后绝不敢与容初姑娘姐妹相称……”
李景恒再未多看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将文书收起,起身向外走去。
一出门,李景恒就遇上又换了张脸的千面,千面看见李景恒神色不善地向偏殿走去,奇怪地问:“这么晚了,小殿下要去何处?”
李景恒只当千面是空气,半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十多年了,千面早已习惯李景恒爱答不理的态度,他自顾自地跟在李景恒身侧道:“你如果要去找容初的话,就还是回去歇息吧。”
李景恒猛地顿住脚步,回头冷冷看向千面。
千面耸耸肩:“许是出宫了,我也不知道她又跑去何处了。”
李景恒站在原地,袖下双拳渐渐收紧,神色愈发晦暗不明。
容初她真的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哪怕是有重重守卫的皇宫也困不住作为神仙的她。
他还在为多日前她的一句话而困扰,她却能转头嘻嘻哈哈当无事一般。
容初……
李景恒闭上双眸,良久才道:“我去她殿中等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