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夜雾消散,月光照射下,低矮灌木上的露珠盈射着透亮的月色,林中景象清晰可见。
周围草木茂盛,高树林立,容初走在林中,一时有些难辨方向。
林中只她一人,脚步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静谧幽深的夜里,颇有几分诡异。
容初手中提着剑,径直向前走着。
她微微蹙眉,神色微凝。如今她可以确定两点,一是京中确实有妖魔作乱,方才风中那缕微弱的妖气她不会辨错;二是此妖修为不低,甚至年岁修为在她之上,这一点从方才的幻术以及隐藏自己身上的气息便可看出。
想起方才险些被困于幻境之中,容初心头生出几分恼意,像她堂堂破军星君,竟会中了如此阴损的法术,若是传出去,指不定天上那些看她不爽的神仙怎么笑话她。
容初想着,幽幽叹了口气,思绪回到京中的离奇死亡事件上。
死者死时面上挂着笑意,极有可能与这妖魔所施幻术有关,可是这妖魔是何身份,频频害人又是处于什么目的,容初没有头绪。
就在容初打算打道回宫之时,那缕淡淡的妖气又随夜风而来,容初倏地握紧手中的剑,回身就见一道身影疾速掠过。
容初想也没想,提剑追了上去。
那影子移速极快,容初追着他,没多久便飞出十里之外,再落地时,他们已不在京城地界。
此处是一处高崖,崖顶草木稀疏,一眼可望至山顶。山顶上耸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塔,高塔的塔顶锁着数十道粗厚的铁链,铁链从塔顶一直延伸往下,钉在地上。
这一道道铁链,每一道铁链上都贴满了黄色的道符,正是这些道符压制着这里躁动的浓重妖气。
那小妖竟敢跑到锁妖塔来隐匿他的妖气,容初心道,胆子真是不小。
容初上前没几步,便有手持长戟身着银甲的天兵凭空出现将她挡下。
“破军星君,您怎来锁妖塔了?锁妖塔乃天界禁地,无天帝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容初摆摆手道:“我不进去。”
她当然知道锁妖塔乃天界禁地,锁妖塔中关着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妖魔,不乏万年前魔君赤渊的部下,里面随便一只妖魔的年龄都能大上她几轮。
她没打算进去,只是想去附近探探情况:“二位在这守着锁妖塔,可看到有妖魔靠近此处?”
“我等守护锁妖塔近万年,未见过有妖魔靠近,既便有妖魔靠近,瞬间也会被天堑符烧作灰烬。”
容初虽年纪不大,但好歹是九重天上的上神,守塔的天兵对她还算恭敬:“破军星君寻什么妖魔,可去旁处看看,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也可向上面禀明情况,为星君增派援手。”
变着花样说她修为低是吧!
容初撇撇嘴,她虽早习惯了那些几万岁几十万岁的神仙的冷嘲热讽,可听到这种话,心中仍是不爽,没好气地道了句“不用了”,转身就走。
临走前,她还听到身后两个天兵的小声交谈:“现任破军星君比前任破军星君摇光差远了,当年摇光领军,几千天兵能破魔界十万大军……”
容初捏紧拳头,她真的很想回过头去将这两个嘴贱的地神仙暴打一顿,让他们知道她修为虽不比摇光,但收拾他们绰绰有余。
但是她还是忍住了,万一他俩告状告上天去,开阳那家伙又得数落她好一阵子。
容初奔波了一整夜,眨眼天边泛起鱼肚白,算着时候也不早了,容初御风向京城的方向飞去。
天色还未完全放亮,城中百姓也都还未睡醒,街道上一片寂静,偶有公鸡打鸣声从不远处传出。
容初一人独自走在京城石板路上,路边有晚樱还未败,一树樱花风中作舞,偶有几朵被风吹落,飘飘然落在容初肩头和头顶。
容初却被地上飘来的纸钱吸引了目光。
办丧事的定是富豪人家,这般多的纸钱飘飘摇摇,好大的手笔。
容初弯腰捡起一张圆形的冥币放在手中端详,记起之前阿媛说的话,这次死的是一位富商家的公子。
就在容初犹豫着要不要趁着天还未亮,再去那商行家探一探时,身后突然传来男子温润又略夹杂惊讶震撼以及许许多多说不清意味的唤声。
“摇光……?”
那人声音缥缈而悠远,仿佛跨越了十世一般。
容初狐疑回头,对上身后人的双眼,他虽未穿星君官袍,可只一眼,容初便认出了他。
“天枢?”来人正是北斗七星君之首——北斗阳明贪狼星君天枢。
容初面色一变,左右瞧了瞧,见他身边未跟着其他人和神,才连忙提起裙摆跑到他的身边小声道:“天枢,你怎么下凡来了?开阳知道吗?”
天枢已收起先前错愕神色,换做往常萧萧郎朗模样,合起手中折扇,一扇子敲在了容初的头顶:“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在人间?”
容初一噎,不敢直视天枢的眼睛,弱弱道:“不可说。”
天枢勾唇一笑,弯起一双桃花眼,笑得跟只狐狸一般:“哦~原来是背着开阳,偷偷下凡的。”
“……”容初不否认,却也不怕天枢告状。
以她对天枢的了解,天枢绝不会出卖她的。天上坏脾气的神仙有许多,好脾气的神仙少之又少,幸运的是,天枢便是那寥寥好脾气神仙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