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年轻,身体恢复快,躺半天痛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一晚没睡好对她也没影响,眼圈不黑,头发不掉。
珍珍摸着自己那光滑黑亮的发量惊人的麻花辫,简直是爱了。所谓的“父亲”是过继来的孩子,没得奶奶遗传,发量惊人的少,四十岁不到就成了前“M”哥后地中海,她高三那一年差点也成了“M”姐,总寻思着上了大学要攒钱去植发。
现在好了,连植发的钱都省了。
镜子里的女孩漾起两个小梨涡,这日子啊,太有意思了……除了没肉吃。
季家的伙食在村里真不错,至少杂粮饭管饱,偶尔还能吃顿白米白馍,其他人家杂粮都还不够吃呢,半大小子们一个劲往山里河里钻,就为了弄点吃的。
肚子正叫得慌,猫蛋在门外喊,“大娘咱打猪草,去吗?”这孩子忽然跟她亲近起来。
就为了能多弄个吃的,林珍珍当然不会拒绝。这时候是这样的,打猪草不仅能喂自家养的任务猪,有多余的还能交到大队去,称重换工分。要不怎么说来狗猫蛋鬼点子多呢,他们打的猪草呀,看着鲜嫩鲜嫩的跟别人打的也没啥区别,可同样满满一篮子,别人只有八斤九斤,他们的却能称出个十斤来!
珍珍伸手进篮子里按了按,原来他们居然把老的压秤的带梗的猪草藏在中间,或者把梗用水泡过……好家伙,豆腐渣工程啊。
她跟着去,自然不允许这么干,猫蛋撅着个嘴,“大娘你咋这么笨呐,三婶都悄悄告诉我了,记分员不会看咱们家交的。”
“不能因为别人没发现就造假,他现在发现不了,以后呢?万一哪天发现了,他还会要你们交的猪草吗?”记分员之所以这么信任季家人交的东西,那是因为季家老两口和季渊明做人在先,有目共睹。
猫蛋“哼”一声,颇为不服。
珍珍也懒得教育她,反正又不是自个儿孩子,吃力不讨好。她忙着打量四周,黄泥滩被来往的人踩得板硬板硬的,灰白色的芦苇花四处飘散,河边有几个妇女正一面聊闲一面洗衣服,眼光不时好奇的看过来。
珍珍大大方方跟她们打招呼,反正原主以前也不出门,喊错人也没事。
“渊明媳妇儿,跟猫蛋来打猪草呢?”说话的妇女年纪跟季老太差不多。
“是的婶子,你们洗衣服呢,那石头有青苔,当心滑脚啊。”珍珍眼神好,老远就看见那一片青色。
妇女闻言还特意踩了踩,颠了颠,“没事儿,滑不了……哎哟!”话未说完,脚底一滑,一屁股给坐水里,溅起水花大片,众人又是好笑又是忙着拉她。
这妇女也是个泼辣货,屁股还滴哩哒啦往下滴水呢,抱起那块长青苔的石头就往水里扔,气哄哄的,“这青苔啊我不怕,以前没吃的还捡回家啃呢,一股子鱼香味儿!”
珍珍听得直咽口水,完蛋,她发现自己也有这冲动怎么办?!
以前听奶奶说过,她们那一代的孩子实在馋得狠了,只能去河里舔青苔,说是有鱼味儿,当时她还不信,觉着夸张了,这不,她的口水证实可能是真的。
谁也没想到,那块石头扔过去,不仅溅起丈高的水花,还惊起一片“嘎嘎”声,“扑棱扑棱”——什么动物被惊动了。
小河远离村子,不可能是大队部的动物,更不可能是谁家养的,毕竟谁都怕被割资本主义尾巴……诶等等,那就是野生的?!所有人眼睛发亮,洗衣服的扔下衣服,打猪草的扔下篮子,呼啦啦全往芦苇荡里冲。
猫蛋一马当先,只剩个鞋底子的草鞋绑在脚底,生怕甩飞了,只能夹着屁股双腿往里拐,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大娘这儿,赶紧的!”猫蛋激动的声音从左侧芦苇荡里传出来,所有人呼啦啦涌过去,比珍珍还快。
眼看着跑不过这些身强体壮的妇女,她只好右转去了另一边。那里堆积着一层厚厚的干枯的芦苇叶子,踩上去“嘎吱”作响,还很滑,她小心的放低身体重心,芦苇荡啊,她在电视里看过,那里头有野鸭子,有野鸭子的地方就有鸭蛋!
野的不像家养的,专门有窝给它下,也没人收集,往往不捡则已,一捡都是好多个。
想到香喷喷的炒鸭蛋咸鸭蛋蛋炒饭,口水再次泛滥成灾。
饥饿的力量是无穷的,这不,还真让她找到四五窝,足足四十个鸭蛋哩!这几天的鸭子肥,下的蛋也大,白花花泛青一大堆,衣服还不够她兜的。
珍珍把蛋归拢,一直躲在芦苇丛里,等大群妇女们骂咧着无功而返,才小声叫猫蛋过来,两个人高兴的发出鹅叫声——笑的!
“大娘你咋这么牛呢,这么多鸭蛋都能让你捡到。”小猫蛋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她一直相信三婶说的,大娘就是个啥也不会的面人。
林珍珍得意的捋了捋辫子,开玩笑,她上辈子上山捡野鸡蛋找野兔子窝可是很厉害的,只要顺着脚印杂乱、土壤干燥、鸭毛鸭屎多的地方找,错不了。当然,也得感谢猫蛋,声东击西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
正高兴着,忽然又是一阵“窸窣”声,她们收住鹅叫声,回头一看,又傻眼了——芦苇叶里,居然有一只乌黑的几乎与腐植融为一体的鸟!
是鸟,那就有!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