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容不由得无?语了。
跟一帮小萝卜头面面相觑,迎着大家好奇的目光,为了不堕长嫂……口误,为了担得起?一声“哥哥”,他只好赶鸭子上架。
不想误人子弟,郁容决定教导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医术。
没有教案,回忆着自己背过的经?典,他清了清嗓子,念念有词:“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
《黄帝内经?》才背诵了一句,就被好动的盏儿举手打断。
“匙儿哥哥说的是爹爹?”
郁容愣了愣,继而发现,这个世界没有“黄帝”的传说,又跟“皇帝”同音,确是有些歧义?了。
他摇头否定了盏儿的猜测,道:“此黄帝非皇帝,嗯……”解释起?来有些复杂,决定直接揭过去?,“大家就当是个尊称吧。”
小碟聂昀细声细气地问?:“真的有神仙呀?大兄前次才说神鬼都是假的。”
郁容汗颜,发现这课有些难讲下?去?。
“噤声。”还是大孩子盘子出面稳着了“班级”秩序,“大家少安毋躁,有疑问?待匙儿哥哥说完了课再问?。”
郁容一面感激盘子暖心解围的举动,一面越发压力山大。
可以想见,等他说完了,这些好奇心比猫还重的萝卜头,会有多少奇离古怪的问?题。
没法,唯有硬着头皮,继续讲了。
果不然……
一下?课,赵家的小子赵曚首先质问?:“上古之人真的都活到百岁?”
郁容表示书上这么?说的,他也不太相信。
然后是聂昀问?:“上古真有人得道长生了吗?”
郁容黑线,这小碟好像对神神道道的事情特别感兴趣,问?这么?多他想干啥,也要去?修道?
不等他回答,盏儿抢话道:“匙儿哥哥说,肾气衰则发堕齿槁,爹爹说他每天掉好多头发……”
喂喂!
郁容忍着不作惊恐状,很想堵着小鬼头的嘴。
便?在这时,管事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扉。
简直是遇到救星啊!
也不问?管事有什?么?事,郁容直接对小萝卜头们道:“抱歉,大家,有急事,我?去?去?再来,你们先自己读着书。”
吩咐盘子看照一下?大家,郁容赶紧从“问?题”孩子堆里逃出来。
离了“教室”走出好几步,他倏而长叹一声。
如释重负。
应对一帮子稚童,真真是心累。
郁容这时不得不有理由怀疑,官家将孩子们送王府读书,其实根本是将这里当成托儿所吧?
“魏国府百合郎递来帖子,意欲登门拜访与公子一叙。”
管事出声禀报,截断了郁容的畅想。
他有些惊讶:“百合郎麽……”沉吟了少刻,想不出对方的来意,干脆也不纠结了,道,“有请贵客罢。”
近日京城的风向堪称“山雨欲来风满楼”,因着聂昕之担心、也怕真出门就遇到什?么?意外,他老?老?实实地缩在家里。
但不代表对谁都战战兢兢。
反正是在戒备森严的嗣王府见客,真遇到什?么?不轨之徒,郁容自身也会自保之术。
……咳,一不小心脑补太多。
着实是事故遭遇得有点频繁,有些小小的被害妄想,没什?么?好奇怪的麽!
怀着各种猜想,郁容在会客厅与杜析见了面。
这位“名花”百合郎,看到他的第一时间?便?见了大礼,吓他一跳。
杜析仍是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样?子,神态之间?却是少了几许轻浮,语气庄重:“杜某耳闻名花大会行刺之事,累得小郁大夫平白遭了惊吓,害得……殿下?险些出事,真真觉着万千歉意……”
登门拜访,原来是为赔礼道歉。
郁容十分意外,当即温声安抚着公子哥:“杜公子何出此言,行刺之事与你有甚干系?便?是没收到杜公子的帖子,我?和兄长本有意去?集会游玩。”
杜析苦笑,只说了三个字:“苏珩白。”
郁容反应了一小会儿,才知?晓他说的是苏琦,便?默然了少刻。
苏琦泼毒水一举,倒确是与眼前这人有极大的关?系。
然而……
郁容轻叹:“苏小公子所作所为,寻常人如何能想得到,杜公子何须为了他陪个甚么?罪。”
杜析道:“到底是杜某不妥,才使得苏珩白他……失了神志。”
郁容摇头:“犯错者不以为错,无?辜者何辜之有,杜公子不必因此内疚。”
努力掩饰着对苏琦的不耐烦。
但自始至终,哪怕是无?妄之灾,他对杜析未有丝毫怪责之意。
说罢,郁容微微一笑:“若杜公子着实于心难安,郁容便?领受了这份赔礼就是,只望莫要为那?等无?谓之事耿耿于怀了。”
杜析听他这样?一说,面色眼见好看多了,没再继续纠结苏琦的事,便?是语气一转,恢复到初见面时的自来熟状态:“此次登门,杜某是有一样?好物,想与小郁大夫分享一下?。”
心知?这“好物”怕也是赔礼的一部分,郁容也不推辞,脸上露出配合的笑,带上好奇之色:“不知?是什?么?样?的好物?”
适当接受别人的“歉意”,或许反倒更让对方心安。
别看杜析是浪荡公子哥,到底出身魏国府,高门子弟蠢到像苏琦那?样?的,还真是少到奇葩。
再想想其庶弟之前犯到了聂昕之手上,获罪被驱逐……便?是对政治不敏感如郁容,多少也能觉察到甚么?。
其是向嗣王府示好。
想想最近,京城被聂昕之搅得天翻地覆的样?子,郁容暗暗好笑。
杜析的示好,只要在合理范围内,他受了便?是,反正魏国府并?没有搅和进这一场动荡当中。
如当真被卷入其中,区区一样?“好物”能改变甚么??
当然,郁容素来不是自作主张的性子,有很多事其实聂昕之提前跟他交待过。
行事自有分寸。
心思百转千回,郁容遂见客座上,公子哥拿出一个精美小巧、一时看不出材质的四方小盒子。
杜析掌心托着小盒子,道:“内中是为逍遥神丹,所用之药皆是风波客自万千里海外夷人那?得来的。”
他柔柔一笑,风姿堪称“我?见犹怜”:“这逍遥神丹算不得贵重,胜在一个‘奇’字,杜某知?小郁大夫是为御赐保宜郎,便?借花送佛,这神丹送予小郁大夫兴许妙用更多。”
逍遥神丹?一听就不正经?的感觉。
郁容觉得有些微妙,稍作思虑,也不故作推辞,听杜析讲述到这逍遥神丹种种好处,他难免心痒难耐。
一方面,兴许真是他闻所未闻的妙药,既是风波客自海外带回,说不准是这位面独有的物种,研究价值十分之高;
另一方面,若是糊弄人的玩意儿,更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免得流传广了,危害到众多不知?之人。
见郁容果断收了逍遥神丹,杜析神色越发放松,温声细语与这位年?轻大夫就着种种“仙丹妙药”闲叙了起?来。
郁容听了,心知?其对药理方面,是典型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也没什?么?好在意的,术业有专攻嘛!
遂是言笑晏晏。
两人毕竟不算熟悉,说了半个时辰的闲话,杜析便?起?身告辞。
郁容略作挽留,挽留不得,便?也没强求。
人际交往什?么?的不就是这般套路!
将人送出王府大门,郁容微微抬头,眯着眼看向湛蓝的天空。
心想,去?药房看看,这两天一直没动过手制药,居然有些手痒痒了。
“容哥!”这时忽是一声急唤。
是好久不见人影的聂暄。
“救命——”
语气之急,惊得郁容立时转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sissiNonononothing散步的蜗牛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