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有问?题的,是那个被称“杜小哥”的年轻人。
这一番你问?我答,让刘根生?的情绪渐渐冷静了。
大概认为?“侄子”不愿意认这门亲,其面色灰白,听了对方的温声温语,没?再坚持喊“大侄子”,默不吭声了。
郁容想了想,道:“我的……父亲虽是旻人,却是在海外?出生?、长大的。”不知对方有没?有真的相信,却能感觉到其绝望的心情,便是话锋一转,“虽非令侄,我为?医者,理当救死扶伤。若是不嫌,我或许可以为?令孙辩治一番。”
刘根生?闻言惊喜,瞬时老泪纵横,伏地磕了个头。
郁容见之,心有戚戚。
忽然意识到,这对父子想认亲,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家里生?病的小儿罢?
暗自叹了口气?,郁容稍稍走神。
罪奴可以拥有后代,却是世代为?奴。
就?算现在治好那个小儿,待其回到官窑,那样的环境,医疗条件跟不上,很难保证养好身子。
所以,想不通,这种?情况为?什么还要生?孩子呢?
倒非他认为?罪奴没?生?育权,就?是……无法选择出生?的小孩儿,真的太可怜了。
·
刘根生?与其子被带下去了,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仍有待调查。
郁容在心里,基本相信了对方的说法。
“兄长。”
待两?人回到房间,郁容略带“讨好”,凑近男人:“可是恼了?”
聂昕之果断回:“并?无。”
郁容不相信,他对这男人了解,甚至胜过了对自我的认知,柔声道:“自我阻止你让人对刘氏父子用刑,你便一直闷闷不乐……”微顿,语含歉意,“是容不知好歹,劳累兄长操够了心……”
语未尽,聂昕之微微摇头:“是我的疏忽。”
郁容失笑,正要再说什么,却听聂昕之道:“我为?容儿安排身世时,未曾考虑周全?。”
“……”
半晌,郁容迟疑问?:“兄长……给我安排了什么身世?”
聂昕之默了默。
郁容凝眉沉思,渐渐意会到什么。
聂昕之这时说明了前因:“当日我查验容儿的身份及来历,察觉户籍信息尽皆编造,破绽百出。”
郁容囧了。
聂昕之继续道:“我便选了没?有家累,与你姓氏相同、容貌也有几分相仿的已故之人,对容儿的身世略作了补苴。”
郁大宝,据说长得跟郁容相近,也是姓郁,父母亡故、没?有成家,当年遭海难亡故……恰恰好,方方面面挺适合给“海外?归来”的郁容当爹。
郁容:“……”
聂昕之语气?平静,却莫名让人感觉到一丝懊恼的意味:“手下之人将白山村方圆数十里,皆暗查了一遍,确定郁大宝的身份不会有任何问?题。”
哪料……
这个时代,信息到底不发达,即使厉害如逆鸧郎卫,也不是真的无所不能。
哪里想到真就?这么巧了。
郁大宝不是被抱养的孤儿。
感情,遭遇这么一遭“认亲”,起?因还在兄长身上啊?
郁容啼笑皆非,遂是心情柔软无比:“是容让兄长劳心又?劳力了。”
聂昕之眉目低垂,不知在想甚么。
郁容微微眯起?了眼,推测:“就?是不知那个叫‘杜小哥’的,为?什么费尽心机这样对付我?”
一开始,他以为?“幕后黑手”搞出个罪奴的亲族,以此“陷害”自己?。
如今想来,那人也是被聂昕之为?他补苴的身世资料迷惑了,想必是费了好大的心机,终于抓到了自己?的“把柄”。
直接让刘根生?上门认亲,看似做法粗暴到有些蠢,但若自己?真的是刘家血亲,这粗糙的“阴谋”就?达到了目的。
毕竟,血脉是无法更换的不是吗?
郁容不由得舒了口气?。
看来,还得幸亏,遇到这一遭认亲……否则,他丝毫不知,有人心心念念在“搞”他,一点儿提防之心都没?有,谁知道哪天有个万一,就?惹祸上身呢?
现在嘛,兄长能给他伪造一次身世,再编一个也不麻烦。
聂昕之忽地出声:“杜离。”
郁容茫然:“什么?”没?头没?尾的,兄长说个啥?
聂昕之淡淡道:“意欲暗害容儿之人。”
郁容更是一头雾水,眼露迷糊:“杜离……他是谁?”
聂昕之答道:“魏国府三房庶子。”
郁容黑线,这说了等于白说,他连魏国府干什么的都不清楚。
“我似乎不认识这么个人吧?”他有些无语,“为?什么那个杜离这么……”憎恨他?
聂昕之声音有些轻:“许是不愿你我结契罢。”
哦……诶?
郁容忽地睁大眼睛——
搞半天,那个杜离,该不会是兄长的烂桃花吧?